“今天的事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我们总要给赵思月一个面子,你在沈家五年,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懂。如果你还想好好过,就在半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“……”
我猛然把卡拔出,掰成两半。
飞机起飞了,我要彻底告别沈家的禁锢。
飞机腾空穿过云层,我感觉胸中的郁结几乎烟消云散。
折腾一晚,我回了熟悉的村子。
我虽无父无母,但有个遮风挡雨的小院。
十年前我坐在院子中间刻皮影,何皎皎实在看不过眼这个破旧房子,带人帮忙翻新。
完工时,我们在院子中间一起种了颗樱桃树。
我拖着行李箱到院子中间,地上的土是湿的,樱桃树刚被人浇过水。
墙角投下的阴影处,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斜倚在墙上,手中不断刻着什么。
我一个行李箱狠狠砸过去,对方头也没抬,却抬手稳稳接住。
他唇边挂了一丝笑意,礼貌询问:
“叨扰了,请问您是余家后人吗?”
“我叫何月清,喜欢研究非遗传承,听说余家已经把皮影传承百年,今日特来讨教。”
“如果不方便就算了,我现在就走……”
何月清做出起身要走的姿势。
我上下打量一番,即使坐在墙根,他身上的西装也是一尘不染,一丝褶皱都没有。
且长相清俊,尤其是笑起来弯弯的月牙眼,像极了故人。
鬼使神差的,我拦住他。
“舟车劳顿的,既然来了,就别走了。这里确实是余家,只不过早就没落了。到我这,就剩我一人,而且我父母也已过世……如果你不介意,我可以请你吃顿饭。”
何月清讶异的顿住,眼中露出欣喜。
“当然不介意,求之不得。”
转瞬他又同情的向我点点头,“余家是唯一一个能把皮影传承至今的家族,真的很不容易。”
我鼻子泛酸。
父母的面孔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,但我仍旧记得我只有三岁时,父亲在我面前表演的那场《水漫金山》。
即使无人欣赏,即使努力演出也赚不到全家的花销,但他们仍旧坚持了一辈子。
我和零星几个观众在下面鼓掌,眼睛亮亮的,求他们教我。
父亲坚守了多久传男不传女,我和母亲就在门外跪了多久。
三天后,我终于如愿以偿。
可一场车祸夺走他们的生命,到我手里的遗物,也只剩那个陈旧木箱。
从此余家只剩余笙一人。
见我面色怅然,何月清主动到厨房帮忙切菜,半晌他开口道:
“我家里做生意,生意做的很大,我也理所应当被寄予厚望,从小按照接班人培养。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,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。”
“后来看了一场皮影戏……我就跋山涉水来了这里。”
何月清笑了笑,“我终于找到了这辈子必须做的事,就是把这些古老的手艺传承下去。这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,或许我就是不适合继承老头子的公司,商场上尔虞我诈,我累了,只想做点自己喜欢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