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吃吧。”同父异母的哥哥照常将大补丸给我。
我笑着接过，等他走开瞬间冷脸，捏碎扔到垃圾桶。
就是它，让我整日头脑昏沉。
最近大考，原本成绩稳定在700分的我居然跌到80分。
而一向倒数的哥哥，却莫名其妙进步神速，飙升到670分。
直至我无意中触碰到哥哥，听见他的心声才明白。
原来我竟被他绑定分数互补系统，我们的分数加起来就是满分。
所以只要把我的成绩拉到谷底，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高分。
高考放榜那天，爸爸宴请众人为哥哥提前庆祝。
哥哥自以为能夺下状元，殊不知他只考了20分！
1
周末，我回到家。
爸爸用力将我的成绩单拍在桌上，大声呵斥。
“考80分你还有脸回来？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，你却越考越差！”
“看看你哥，原本成绩倒数，现在认真学一下子就赶超上来！”
“你的心思到底有没有花在学习上？是不是你那个妈说什么影响你？”
后妈赵丽芳也阴阳怪气地数落我。
“你之前的好成绩是作弊来的吧？不然怎么会猛掉那么多分？”
“还是慕昭争气，一发力就考到670分，再加把劲的话，重本随便选！”
每次听到段慕昭的名字，我就忍不住心底发寒。
段是爸爸的姓，慕是爱慕，昭是赵的谐音，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。
他年龄仅比我大一个月，在我爸妈离婚后没多久便转来我的班。
段慕昭听到争吵声，从书房内走出来，手里还拿着练习卷。
“你们别这么说妹妹，她估计是压力大，缓缓就好，我相信她。”
我抬头看他，他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。
一直以来，无论爸爸和赵丽芳怎么说我，他总会帮我说话。
从前的我被他的虚情假意所迷惑，天真地以为他和他妈妈不同。
然而事实却给了我响亮的一巴掌。
爸爸见段慕昭出现，表情顿时缓和不少。
“慕昭，吵到你了？你专心复习，不要管她。”
说完爸爸又转向我，眼底一片冰冷。
“赶紧滚回房学习！桌上有芳姨给你新买的卷子，今晚全部做完，否则扣生活费！”
我望着桌上厚厚的一沓习题，通宵都不可能做完。
2
自从爸妈离婚后，每当我做出让爸爸不满的事，他就拿生活费威胁我。
高三学习任务重，身体负荷大，由于生活费少，住校的我经常挨饿。
一段时间下来，我虚得不行，可是也只能强撑，不敢告诉辛苦的妈妈。
段慕昭知道我的窘境，但他表示自己零花钱也少，于是拿出所谓的大补丸。
他说大补丸是赵丽芳特地花高价买回来给他补身子的，非常有营养。
为打消我的疑虑，他还当场吃下一颗证明没问题。
我别无选择，于是试试，没想到大补丸确实很有效。
一开始，我吃完后记忆力提升，思维灵敏，还精力充沛。
但一周后，我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粗心。
每次考试要么看错题，要么写错字，明明会做却全部做错。
相反，段慕昭的成绩开始突飞猛进，老师同学都对他刮目相看。
我怀疑过大补丸，但段慕昭每天都陪我吃，让我误以为是自己的问题。
如今想来，他吃的大补丸和我吃的绝对不是同一样东西！
正想着，段慕昭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。
“我听到你被罚做试卷，怕你累饿。除了面还有大补丸，记得吃。”
在接过面条时，我假装不小心碰到他的手，他马上触电般缩回去。
他的心声很快飘出来。
“蠢货，你就吃吧！这是加大药效的大补丸，副作用只会更厉害！”
“但是为了不被怀疑，我不能每次都盯着她吃下去再走，总感觉不稳妥。”
“以防万一，我还是得再加上其他方法一起扰乱她的心绪。”
“话说，这系统为什么强调不能让她碰到我，我看也没事啊！”
我笑不达眼底，你认为没事就好。
不过，其他方法是什么？
3
翌日，我们到学校上课。
通宵一晚的我顶着大黑眼圈，一进班级门便看到黑板上写的字。
“热烈祝贺三姐之女段某某夺得全班倒数第一的宝座！”
我气愤地跑上台擦掉粉笔字，“谁写的！”
有男同学出声。
“写的不是事实吗？怪不得你成绩一落千丈，原来是因为亲妈当三被撵走，你担惊受怕！”
我揪住那同学的衣领，怒目圆瞪。
“你从哪听来的谣言？不许你乱诋毁我妈妈！”
“谣言？这是我亲耳听到的！”他梗着脖子。
他是数学课代表，刚去交作业时碰巧听到赵丽芳和班主任谈话。
赵丽芳顾不上办公室还有其他人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。
她爆出我和段慕昭是同父异母的关系，并说起往事。
赵丽芳称自己和我爸是青梅竹马，感情甚好。
然而却被我妈强行插足并设计怀孕，逼我爸负责。
她为了不让我爸为难安静地离开，但那时她也怀孕一个多月。
多年后，她和我爸意外重逢，两人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情感。
而我妈自知理亏，在重重压力下被迫净身出户。
赵丽芳还说希望班主任多照顾段慕昭，怕他太老实被我报复。
“不是谁晚怀孕谁就是三！”我怒吼，“事实是……”
“不管段芝琳妈妈是怎样的人，那也与她无关！”
段慕昭急急打断，表面一副要替我出气的模样，实际上想坐实“罪名”。
同学们轻蔑地看着我，窃窃私语。
“最看不起私生女，亲妈当三，她能好到哪去？”
“就是，以后得远离她才行，别沾上脏东西。”
段慕昭作势要挡在我前面，结果反而借力往后一退。
我被他撞得重心不稳，一下跌坐在垃圾桶上。
4
顿时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整个垃圾桶被我撞翻，垃圾全泼到我身上。
有早餐米粉的汤汁，有嚼过的黏腻口香糖，也有零食碎渣等等。
我的狼狈相惹得不少同学哈哈大笑。
段慕昭假装慌张伸手扶我，我听到他心里的话。
“人脏，名声臭，成绩也烂，我看你还能怎么翻身！”
“高考后我会走上人生巅峰，而你就等着被踩成地底泥吧！”
他对我恶意满满，脸上却故作关心。
“没事吧？放心，我一定会保护你的。”
有同学劝他。
“慕昭，你不要太善良，小心被段芝琳这种心机女利用。”
也有同学看不过眼。
“你们过分了！她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。”
正吵着，上课铃响起，班主任走进来。
“闹哄哄的干什么！全部坐下，这堂课数学考试。”
垃圾桶被假好心的段慕昭快速收拾干净，我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。
拿到试卷后，我深呼吸让自己沉下心来。
几天没吃大补丸，明显感到脑子清醒很多。
但我不动声色把错的答案写上去，一题都不打算答对。
写完后，我仔细观察坐在前排的段慕昭。
他写得很轻松，似乎想都不用想就能写出答案。
成绩当天出，班主任公布时满脸不可思议。
“这次数学考试偏难，整个年级成绩都不理想，但我们班竟然有满分的同学，就是段慕昭！”
全班哗然，段慕昭最差的学科就是数学，甚至考过10多分。
他本人神色有些不自然，毕竟满分对他来说太夸张。
但他很快调整过来，在羡慕声中昂首挺胸去领试卷，还特地看我一眼。
估计他此刻觉得今早那招特别有用，能直接让我情绪崩溃到考0分。
领到试卷后，他还装作关心地问班主任。
“段芝琳这次考试有进步吗？”
数学课代表毫不犹豫地抽出我的卷子，展现在全班面前。
“段芝琳，0分！”
5
“0分？！”大家的眼珠子都要快掉出来。
与段慕昭不同的是，数学是我的优势学科，考130分以上是常事。
班主任严肃看我：“你要是再这种状态下去，没一所学校你能进。”
有同学小声恶意嘲讽我。
“考不上大学有什么关系，她可以向她妈妈学狐媚之术啊！”
周围的人笑出声来，偷看我的反应。
我捏紧拳头提醒自己稳住，现在还不是反击的好时机。
常年位居班级数学前三的张涛质疑段慕昭的成绩，站起来挑衅他。
“这次考试的确难，我也有不懂的题，尤其是最后一题。”
“你是满分，肯定知道怎么做，不如来讲解一下？”
我勾唇，果然如我所料，张涛不服。
虽然我不方便硬刚段慕昭，但可以“借刀杀人”。
段慕昭闻言明显慌乱。
“我会写不代表会讲，还是让老师……”
最后一题很复杂，知识点超纲，他恐怕连题目都看不懂。
尽管他疯狂拒绝，班主任仍然开口。
“我看你答得挺好，别谦虚，上讲台和大家讲讲思路吧。”
他没办法，只能手脚僵硬地走上去，抓起卷子读答案。
可是张涛紧咬他不放，时不时提出高难度问题。
只见段慕昭头冒虚汗，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。
张涛好笑道：“你这水平连高一生都不如，怎么考出满分的？”
班主任也越听越眉头紧蹙。
“要不是我亲自监考，真不敢相信这些答案是你写的。”
同学们哄笑，望着他恨不得钻地洞的羞恼表情，我内心舒畅些许。
看来系统只能帮他无脑写对我做错的题目，而不能让他懂。
6
好不容易讲完最后的大题，又有同学对他发问。
“段学霸，我想听第一道大题。”
第一道大题不难，有点基础都能讲透彻。
不过对于段慕昭这种学渣来说，却也算是难题。
他紧张得脸色发白，说得结结巴巴，大家都看在眼里。
“段慕昭考试是不是作弊了？但班上只有他一人满分，他抄谁？”
“对啊！好奇怪，难道中邪？考神上身？话说，连段芝琳也怪得很！”
“越想越玄乎！本以为他请了厉害的补习老师，现在感觉他依然啥也不懂……”
四周的目光仿佛一根根的利针，狠狠刺痛他的自尊心。
一下课，段慕昭就怒气冲冲跑向我。
“下次考试能不能稍微用点心，别考个0分出来？”
“你这让别人怎么看我……不，看你。”
我眨眨眼，无辜道：“你干吗对我发那么大脾气？我也想考好啊！”
段慕昭有口难言，憋半天挤出一句话。
“我是替你着急！总之，不能再考0分，否则断你大补丸。”
这两父子不论大小事，都爱用威胁逼人就范。
“好，我会努力的。”我乖巧地点头。
段慕昭稍松一口气，突然又想起自己的人设，于是习惯性演戏。
“琳琳，就算你考0分我也不会放弃你的，要么让我妈妈给你请家教！”
张涛对他冷哼：“还有闲心帮别人请家教？先顾好自己吧！”
“我不知道你这几次的高分是靠运气还是有猫腻，但你不会次次如愿！”
“考0分其实很难，要是不会做随便都能蒙对几个，只有会做才能避开正确答案。”
段慕昭愣住，眼神倏地变得微妙起来，我的心跳跟着漏了半拍。
7
下课回到宿舍，宿管阿姨叫住我。
“段芝琳？你家长今天已经给你申请退宿，东西也搬完，怎么还回来？”
“啊？”我很诧异，“确定是我吗？家里没人告诉过我。”
这时，段慕昭在身后喊。
“琳琳，爸妈来接我们了，快走吧！”
坐上车后，我满脸不爽。
“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退宿？”
爸爸发怒：“退宿是为你好！我都忍住没说你，你还好意思说我？”
“班主任说你考0分！我问你，你是不是想报复我才故意这么做！”
我被气笑：“你太高看自己。你值得我自毁前程和你赌气吗？”
赵丽芳斜睨我。
“段芝琳，你别摆出一张全世界欠你的臭脸，我自问对你已经够好！”
“这次高考你爱怎么考就怎么考，考不上就去嫁人！”
“我大伯的朋友的儿子就不错，家底厚实又老实本分，嫁给他不亏。”
“等你嫁人我们就能全心全意供慕昭读书，他有出息你也沾光……”
我火冒三丈，两母子不仅要抢我成绩，还要把我彻底赶出去！
这次让我退宿回家，必定是想更好地监视我的一举一动。
回到家，我直接回房锁门。
爸爸在门外愤怒地骂我。
“没良心的白眼狼！要不是我肯要你，你早就跟着你妈妈辍学打工了！”
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。
妈妈离婚时为自尊不肯拿爸爸一分钱，我磨破嘴皮子也没用，正合赵丽芳的意。
为减轻妈妈的负担，同时想找机会拿回她应得的财产，我强忍不舍跟着爸爸。
忽然，急促的敲门声传来，“吃饭了！”
今晚的菜式特别丰盛，但我闻到熟悉的讨厌味道。
是大补丸的药材味！
8
“多吃点。”段慕昭将鸡翅夹到我碗里。
蜜糖鸡翅是我的最爱，而爸爸不吃甜，所以十有八九是加在这里。
为了不露出破绽，我只能咬一口。
爸爸瞥我一眼，对段慕昭说道：
“她手没断，自己可以夹！倒是你多吃点，光宗耀祖靠你了。”
赵丽芳笑得灿烂。
“慕昭，我有预感，今年的高考状元非你莫属！”
我扑哧一笑，“天刚黑就做梦。”
赵丽芳把筷子拍在桌上，生气地指着我鼻子。
“你一个考0分的人有脸说话？好，那我们来赌一赌！”
“如果慕昭考上状元，你们两母女必须无条件放弃你爸的所有财产！敢吗？”
爸爸闻言竟然没有反对的意思，而是带着期待的眼神等我答应。
我咬紧牙，那就如你们所愿，赌一把！
“好。”我郑重答应。
“不过。”我紧接着补充，“如果状元是我，爸爸的所有财产过到我名下。”
爸爸是大企业的高管，目前有两套市中心的大平层，存款可观。
这些全是我妈妈陪他奋斗的成果，与赵丽芳没有半毛钱关系！
赵丽芳仰头大笑，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。
“状元？你？你别忘记自己今天数学考0分！”
“要是过去的你说这话，或许能唬住我们，但如今的你……啧啧。”
我冷冷看她：“废话少讲，你就说答不答应。”
“答应，当然答应！”赵丽芳觉得我在赌气。
然而段慕昭迟疑：“不好吧？毕竟妹妹也是爸爸的亲女儿……”
他之所以这么说，应该是想到张涛的话，觉得有风险。
我自然不会给赵丽芳反悔的机会，于是蔑视她。
“听到没有，你儿子不敢呢！”
她果然被激怒，即刻找人把协议内容拟定出来。
9
反复确认没问题后，我在上面签字。
赵丽芳笑得合不拢嘴，段慕昭却有些不安。
她以为自己儿子在演戏给爸爸看，表情夸张道：
“慕昭，你就是太重感情！可惜人家巴不得让我们两母子光溜溜地滚蛋！”
“这协议对我们来说就是定心丸，我相信你的实力，绝对没问题！”
爸爸满脸慈爱地拍拍段慕昭的肩膀，“爸也信你。”
此刻的我如同他们一家三口幸福路上的绊脚石，碍眼得很。
签完协议后，我顺势说没胃口，泡汤吃饭。
段慕昭各种劝我，但我没再动那碟鸡翅一筷子。
凌晨，我和出差的妈妈聊完电话后睡不着，坐在房间窗边吹风。
每次我们都向对方报喜不报忧，但却能明白对方没说出口的酸涩。
忽然，隔壁房传来模糊的聊天声，我将耳朵尽可能地贴过去。
“妈，你和那蠢货签协议太冒险！今天有同学说，她考0分可能装的！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！从明天起，大补丸你得亲自盯着她吃，我也会设法混到她爱吃的饭菜里。另外在学校，你要多利用小三的谣言，给她使绊子，让她难堪！最后我提醒你，小心不要把你的真补丸和她的假补丸弄混，假补丸多吃不仅吃坏身子，还会变痴呆！”
“知道了，我又不笨。我看她因为谣言的事情大受影响，精神恍恍惚惚的。”
“那也不能大意。能不能得到状元的殊荣和家里的财产，就看这次高考，只许胜不许败！”
我按停手中的录音，在心里默念，对，只许胜不许败！
第二天上学途中，段慕昭偷偷给我塞大补丸。
“赶紧吃，别被我妈妈发现，她最近有点怀疑。”
这两母子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，真有意思。
我面色如常地接过来，在他殷切的目光中，一下塞进嘴里。
10
段慕昭微愣。
他或许在心里想好一堆台词劝我，没料到我那么爽快。
我看着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他缓过神来。
“没有，之前你觉得苦，有时候会拖到中午连着饭菜一起吃……”
我弯起唇：“高考临近，我最近成绩那么差，哪有时间矫情。”
段慕昭也挤出笑。
“对了，昨晚协议的事你别介意。我妈妈的性格就那样。”
我装作理解，他见我没有迁怒于他，开心地把另一只手的大补丸塞嘴里。
“今天的大补丸好像特别苦。”他眉头紧锁，硬咽下去。
“你刚喝了甜豆浆，对比起来自然觉得大补丸特别苦。”我打消他的疑惑。
段慕昭点点头，“有可能。”
我冷笑，也该让你尝尝我的大补丸滋味！
大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。
段慕昭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，也装模作样地做练习。
张涛偶尔经过他的位置，对他冷嘲热讽。
“段慕昭，你快告诉我们，你在哪座庙拜神的，这种烂水平都能考满分。”
周围的人偷笑，段慕昭紧紧捂住自己的练习卷。
“瞎说什么？我纯粹靠实力！平时我是深藏不露，你懂不懂！”
张涛对他轻蔑地笑，眼里满是看不起。
课间，段慕昭居然又给我塞来一颗大补丸。
“还有四天就高考，冲刺一下！”
我轻笑：“好啊，那你也再来一颗。”
短短四天，我们不知不觉各自吃了十多颗大补丸。
只不过，我吃的其实是藏在口袋里的巧克力丸。
11
那晚在得知真相后，我便找机会通过听心声寻到真假补丸的位置，偷偷调换。
两种补丸的外形极其相似，而且最初的药效也相近，因此段慕昭没发现。
不过即便我得到真补丸，我也不敢乱吃，于是用相像的巧克力丸代替。
因为药量的增加，我假装自己越来越不清醒。
我的总分创下惊人的新低，在10分到50分之间徘徊。
同学们也更瞧不起我，处处排挤我，但我乐得清闲。
而段慕昭的总分在巅峰时达到730多分，夺下状元有望。
他对此感到十分满意，赵丽芳也放心不少，懒得刻意为难我。
所以我能放心在家里吃饱饭，整个人的状态明显提升。
就这样，我白天演被欺凌的学渣，晚上在被窝里挑灯猛学。
眨眼便到高考那天。
早晨出门前，段慕昭当着爸爸的面拥抱我，替我加油。
他的心声溢出。
“什么妹妹，我早想一脚踹飞你！等高考完，我就不用再演戏！”
我也感慨，终于可以不用再藏锋。
赵丽芳拉开我们。
“好了！别让这小丫头把身上的晦气传给你！”
在考场中，我全神贯注地答题。
我本就基础扎实，再加上高效的复习，考得很顺利。
而段慕昭也自信满满，觉得自己十拿九稳。
最后一科考完后，爸爸和赵丽芳特地到考场等着。
段慕昭快步走在前面，我慢悠悠走在后面。
“考得如何？”赵丽芳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问他。
段慕昭回头看到我无精打采的样子，于是咧着嘴乐。
“小小状元，轻松拿下！”
12
我暗觉好笑。
我只是考累了所以面无表情，并不是因为考砸。
爸爸难掩激动心情。
“走！好好吃一顿提前庆祝！”
见到我，赵丽芳紧忙挡住。
“走远点，我们一家人庆祝没你什么事！”
段慕昭也嘲讽我。
“就是，要点脸就别跟着来！你我如今身份悬殊过大！”
我似笑非笑：“你们聋了？我有说要跟着去吗？”
段慕昭毫不掩饰地暴露出真面目，我不意外，倒是爸爸很惊讶。
“慕昭，你，你不是一向对妹妹……”
“妹妹？”他嗤笑，“我是独生子！我忍她忍得够久了！”
赵丽芳亲热挽住爸爸。
“你都不知道，段芝琳私下总欺负慕昭，我们忍到高考结束是看你份上！”
越来越多的人朝我们张望，议论纷纷。
“怎么回事？我听得云里雾里，一会独生子一会又妹妹的。”
“我知道！他们是我们班的同父异母兄妹，女的亲妈是三姐！”
“现在高考完，原配忍无可忍要赶私生女走，但人家死皮赖脸不走呢！”
“原配可真善良，要是我压根不会让私生女住进家里。”
赵丽芳见自己占尽舆论优势，不知有多得意。
“听见没有！大家都在骂你是不要脸的私生女……”
突然有人冲过来，狠狠甩她一耳光。
“你说什么？！是不是想我把你们做的恶心事抖出来！”
定睛一看，妈妈终于到了！
13
爸爸正要说话，妈妈反手也赏他一巴掌。
“你竟然纵容他们欺负亲女儿！要是我今天来都不知道！”
我趁机提高声音，面向围观的人群澄清谣言。
“各位，知三当三的人不是我妈妈，是她，赵丽芳！”
“当年渣爸脚踏两船，赵丽芳知道他要结婚，还抢先怀孕想绑住他。”
“结果渣爸隐瞒妈妈，不但照常结婚，还继续和赵丽芳地下情！直至今年妈妈才发现。”
“因为怕妈妈分走财产，于是两人从精神层面打压她，逼得她净身出户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渣爸和赵丽芳两人做无名无分的夫妻足足十八年！”
“你胡说！”赵丽芳暴跳如雷。
“我女儿胡说？”妈妈怒极，“她说得太对了！我的证据多得很！”
妈妈直接亮出结婚证和离婚证的照片。
“这足以证明，我才是原配！”
“怪我之前中你们的圈套，让琳琳从主人家变成寄人篱下。”
谁对谁错已然很明显，很多人在拍照录像。
“原来段芝琳不是心虚才不反击，是等着这刻呢！”
“我早觉得段慕昭不是什么好玩意，果然是虚伪的人。”
“三姐的儿子能是良善之辈？背地里肯定没少干龌龊的事。”
爸爸挡住脸，压低声音劝仍然在极力狡辩的赵丽芳。
“还嫌不够丢人吗？快走吧！”
段慕昭连忙点头赞同。
“对！我可是高考状元，不想有黑料！”
三人在众人的唾骂声中落荒而逃。
妈妈心疼地搂着我。
“对不起，让你受苦了。幸好现在我的工作已经稳定，能养得起你。”
“只是可惜，我当时放弃财产离婚，便宜那两母子！”
我安抚她。
“不用可惜，很快爸爸的所有财产都要归我了！”
14
高考放榜当日，段慕昭打给我。
“我们等会在希尔酒店举办升学宴，你也来！”
赵丽芳插话。
“记得带上证件，等成绩出来我们立即按协议办！”
看来段慕昭盲目自信，那么多天都没有对过答案。
又或许，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写的答案是什么。
爸爸请了很多人见证段慕昭的“高光时刻”。
有亲戚，有朋友，还有同事等等。
赵丽芳打扮得像只花孔雀，而那两父子也穿得很正式。
“没想到我们老段家能出一个高考状元！”爸爸微醺。
众人看到我和妈妈到来，顿时安静。
赵丽芳那边的亲戚出声。
“离婚还腆着个脸来，知不知羞？！”
“想来沾光呗！听说她孩子成绩可差了，数学考0分呢！”
“喂，等会慕昭查成绩时你也查查看，让我们开开眼啊！”
他们哄堂大笑，但我们面不改色。
我拉着妈妈淡定地坐下。
她回握我的手，用眼神表示对我的成绩有信心。
满口酒气的爸爸凑近对我说话。
“你别学你妈妈那套，逞强是没用的！没人会夸你有骨气，只会觉得你蠢钝如猪！”
“等会向你芳姨服个软，让她把那条件不错的男人介绍给你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我狠狠推开他，“所以这就是你为我想到的最好的出路？”
不敢相信曾经疼爱我的爸爸竟然会变成我最讨厌的恶臭男。
赵丽芳嘲笑我。
“区区一个高中毕业生，进厂拧螺丝都不一定有人要，嫁人是你改变命运的捷径。”
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。
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，又没有本事又见识浅薄，还有，道德感极低！”
“你！”赵丽芳想反驳我，但有人大喊。
“别再吵，高考分数可以查了！”
15
包房有个大屏幕连接电脑。
爸爸看向我和段慕昭，“谁先来？”
赵丽芳不耐烦地将我推出来。
“你先查，牙尖嘴利的！看你查完还有没有那么嘚瑟！”
我轻笑，径直走向电脑，输入准考证号。
妈妈紧张地瞪大双眼，其他人则等着看我笑话。
“730分！”
妈妈一下蹦起来，抱着我喜极而泣，“你是妈妈的骄傲！”
我紧盯着大屏幕，确认了一遍又一遍。
段芝琳，730分！
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，积压的隐忍和委屈在此刻化作滚烫的泪水。
做到了，我真的做到了！
赵丽芳浑身僵住，“这，这怎么可能？慕昭，你快去查查你的！”
段慕昭抖着手在电脑上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。
全场屏住呼吸，在分数出来的瞬间，段慕昭失控尖叫。
上面赫然显示，段慕昭，20分！
“20分？”全场哗然，“我没看错吧？他20分？！”
不明所以的爸爸摇晃双眼空洞无神的段慕昭。
“慕昭，你赶紧打去问问，绝对是算错分了！你怎么会是20分！”
“够了！”段慕昭发疯似地甩开爸爸，“20分，20分，你们要说多少次20分！”
紧接着，段慕昭双眼猩红地盯着我。
“段芝琳，你早就知道系统的事，对不对？你故意设套等着我掉进去的，对不对！”
“你不仁我不义，这很公平。”我冷静回答。
“但是，你怎么会知道……”思考片刻后，他恍然大悟。
“你碰我，是能听到心声？！”
16
我嘴角上扬，等同于默认。
大家对他指指点点。
“慕昭是不是受刺激过度疯了，说的什么胡话？又系统又心声的。”
“他之前在学校考试的高分一定是作弊得来的，高考一考就现原形。”
“骗人骗多了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，误以为自己就是状元水平！”
段慕昭大吼：“我就是状元！成绩都是我自己考回来的，没有作弊！”
他边吼边向我冲来，我干脆利落地赏他一耳光。
“之前的成绩怎么来的难道你心里没数？公式你背过几条？单词你认识几个？”
“想不劳而获走偏门做状元，简直痴心妄想！敢做就该承受被反噬的恶果！”
“好，那你陪我一起下地狱！”他伸手掐我脖子。
我使劲踹他，大家也涌上来拉开他。
突然，段慕昭脸色发青，猛地吐出一大口血！
被溅到血的人吓得惊叫。
“啊啊啊，他是不是有什么病？会不会传染！”
赵丽芳上前扶住晕过去的段慕昭，朝那些人吼。
“闭嘴！我儿子天天吃大补丸，身体不知多强壮！”
想到大补丸，她阴森森地望着我笑。
“对啊！你也吃了大补丸……状元又如何？得到财产又如何？你很快就要死了！”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！”妈妈用力打她的嘴。
赵丽芳笑得更加癫狂，大家惊恐地离她远远。
“这是事实！你不知道吧？你的大补丸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打断她，“是你不知道，我已经把大补丸调换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赵丽芳整个人脱力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。
我拿起手机，播放那晚两母子的聊天内容。
17
爸爸越听脸越白。
“好狠毒的母子，你们怎么能害琳琳，她也是我的亲女儿啊！”
赵丽芳阴阳道：“装什么慈父？见她考上状元就想起来她是你的亲女儿了？”
我懒得和他们纠缠，直接扬起手中的协议书。
“我已经预约好时间，现在去正好，晚点我可没有时间。”
方才我已接到无数电话，要么是招生的，要么是采访的。
“琳琳。”爸爸堆起笑容想打亲情牌，我摆摆手。
“等财产转完，你我就是陌生人。”我冷声道。
爸爸流下鳄鱼眼泪，“你真舍得那么狠心？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……”
我笑不达眼底：“你不用跟我提什么小时候，没用。”
“如今想到你，我只会想起离婚那天，你搂着赵丽芳无视妈妈痛苦的丑陋嘴脸！”
“只会想起你们用尽手段试图碾碎妈妈的自尊心，逼她净身出户的不堪言词！”
“如果你敢反悔，我就去告你重婚罪，段慕昭这私生子就是最大的证据！”
接着我又居高临下看向那两母子。
“还有你们，如果敢不配合，我也去告，让段慕昭再无翻身之日！”
“你会有报应的！”赵丽芳无能狂怒。
我反问，“报应？我的报应在哪？我只看到你们的报应！”
赵丽芳看着吐血的段慕昭，终于不敢嘴硬。
她跪在我面前磕头：“求求你，可怜可怜我们！”
见我不为所动，她转向我妈妈。
“对不起，是我贱！是我非要插足你们的感情！”
“求你发发善心，给我们留点财产，让我给慕昭看病。”
赵丽芳磕得头破血流，爸爸却懦弱地站在一旁。
妈妈斜睨他：“你也跪。”
18
爸爸被赵丽芳缠得没办法，只能缓缓跪下。
看他们放下所有尊严在众人面前哀求，我和妈妈大感痛快。
最后，赵丽芳小心翼翼地问：“够了吗？”
“远远不够，但我没兴趣再看。”我回答，“去办手续吧。”
赵丽芳脸色大变：“你在玩我们？你有没有同情心！”
我似笑非笑。
“你们落得这般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！有什么值得同情？”
最终，三人迫于无奈，只好顺着我的意思做。
一周后，红本和存款到手。
我干脆将两套房子卖掉，重新买一套大平层。
一来是不想回忆起往事，二来是不想被他们缠上。
剩下的钱全部存银行吃利息，日子过得轻松又自在。
妈妈自从重新上班后，变得越来越享受事业带来的成就感。
现在的她容光焕发，和做家庭主妇时的状态截然不同。
而我被鲜花和掌声包围，最后进了自己最爱的清北大学。
期间，我陆续听到关于那三人的消息。
段慕昭因为短期内吃大量的假补丸，身体亏空严重出现各种问题。
同时他精神错乱，逢人就说自己是高考状元，谁笑他就揍谁，爸爸为此赔了不少钱。
赵丽芳也变得神经兮兮，天天到爸爸公司发脾气，让他丢了稳定的工作。
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就挤在小小的合租房里。
爸爸悔不当初，发信息给妈妈忏悔求复合，也尝试用小时候的回忆打动我。
而我只冷冷回复他三个字。
“滚远点。”
这三个字是他当时赶妈妈出门时说的。
没等他回复，我已经直接拉黑他。
就让以前的恩怨到此为止，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