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黑道大佬的情人。
大佬被枪决后,我穿到了他的十八岁。
在巷子里找到受伤的少年李湛,把他想到墙上亲:
李湛:?
「再敢打架,亲烂你!」
一
雨水顺着巷子两侧斑驳的墙壁蜿蜒而下,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像一条条发光的蛇。我踩着积水奔跑,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。十年了,我终于再次见到这张脸。
巷子尽头,一个瘦高的少年靠墙坐着,黑色T恤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,右手指节血迹斑斑。他低着头,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眼睛,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——十八岁的李湛。
我的脚步惊动了他。他猛地抬头,眼神如受伤的野兽般警惕而凶狠。那张日后会让黑白两道闻风丧脸的面孔此刻还带着少年的青涩,但眉宇间的戾气已经初现端倪。
"滚开。"他声音嘶哑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。
我蹲下身,与他平视。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,分不清是雨还是泪。上一次见他是在刑场,隔着玻璃看他被押上刑车,我哭得撕心裂肺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。
"李湛。"我轻声叫他的名字,声音颤抖。
他皱眉,显然不认识我。当然不认识,这时候的他还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黑道大佬,我也还不是他的情人。
"谁派你来的?"他警惕地绷紧身体,随时准备反击。
我没有回答,而是伸手拨开他额前湿透的头发。他愣住了,大概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。借着路灯的光,我看清了他额角的伤口,血混着雨水流到眉骨。
"你受伤了。"我说。
他猛地挥开我的手:"关你屁事!"
我笑了,这脾气倒是一点没变。前世他第一次见我时也是这样,凶得像头狼,后来却成了最护着我的那个人。
"当然关我的事。"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将他推到墙上,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。
他的嘴唇冰凉,带着血腥味。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,纯粹是宣告主权般的标记。他僵住了,双手悬在半空,既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回应。
我退开一点,盯着他震惊的眼睛:"再敢打架,亲烂你!"
李湛的表情精彩极了,震惊、困惑、愤怒交替闪过,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上。他抬手擦了擦嘴,声音危险地压低:"你他妈是谁?"
"许晚晴。"我报上自己的名字,"记住了,以后这就是管你的人的名字。"
他嗤笑一声:"神经病。"说完就要起身离开。
我早有准备,一把按住他肩膀:"伤口不处理会感染。"我从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纱布和碘伏。
"不需要。"他甩开我的手。
"两个选择,"我晃了晃手里的药,"要么乖乖让我处理伤口,要么我再亲你一次。"
李湛瞪着我,像是看一个疯子。最终,他骂了句脏话,不情不愿地坐回来。我知道他选了什么——十八岁的李湛还不会掩饰情绪,耳尖的红晕出卖了他。
我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,他疼得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。前世他背上有一道很长的疤,是为保护我留下的。那时他已经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,却会在深夜抱着我说"晚晴,我疼"。
"为什么帮我?"他突然问。
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:"因为我不想看你死。"
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:"我们认识?"
"比你以为的更熟悉。"我含糊其辞。重生这种事说出来谁会信?
处理完伤口,我站起身:"跟我走。"
"什么?"
"你住的那间地下室潮湿得像水牢,伤口会恶化。"我故意说得轻描淡写,仿佛知道他住在哪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:"你怎么知道?"
"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。"我迎上他的目光,"比如你父亲是个赌鬼,母亲跟人跑了;比如你十二岁就开始在街头混;比如你上周刚捅了青龙帮一个小头目..."
李湛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墙上,眼中的杀意让我脊背发凉:"说!谁派你监视我?"
我呼吸困难,却笑了:"如果...我要害你...刚才...就不会...救你..."
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,突然松开手。我剧烈咳嗽起来,却感到一种病态的愉悦——这就是李湛,多疑、暴力、防备心极重,但骨子里那股狠劲正是当年吸引我的地方。
"跟我回家。"我喘匀气后说,"就今晚。明天你想走随时可以走。"
雨越下越大,他浑身湿透的样子让我心疼。前世他常说最讨厌雨天,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喝醉的父亲关在门外淋雨。
不知是我的坚持起了作用,还是他实在太累,最终他阴沉着脸跟在我身后。我租的公寓不大,但干净温馨。进门时他站在玄关不动,雨水从他身上滴落,在地上汇成一小滩。
"浴室在那边,热水已经放好了。"我递给他干净的毛巾和换洗衣物——全是我提前买的男装,刚好是他的尺码。
他接过衣服,眼神复杂:"你早有准备。"
"我说了,我比你以为的更了解你。"我推他进浴室,"快去,别感冒。"
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,我靠在墙上深呼吸。这一切太不真实了,我真的回到了十年前,真的见到了还活着的李湛。刑场上那声枪响至今仍在我噩梦中回荡。
水声停了,李湛穿着我准备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走出来,头发还在滴水。衣服很合身,显得他肩宽腿长。十八岁的他已经有了日后那种迫人的气场,只是少了几分沉稳。
"坐。"我拍拍沙发,拿出医药箱。
他站着不动:"你到底想要什么?"
"想要你好好活着。"我示意他坐下,"伤口需要重新包扎。"
对峙几秒后,他妥协了。我小心地揭开被水浸湿的纱布,重新消毒上药。他全程沉默,但肌肉的紧绷泄露了疼痛。
"疼就说出来。"我轻声道。
"不疼。"他硬邦邦地回答。
我笑了:"嘴硬。"
处理完伤口,我端出准备好的姜汤:"喝了,驱寒。"
他皱眉看着那碗汤,又看看我,终于问出那个问题:"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"
我望着他的眼睛,那里面还没有后来那么多阴霾和算计:"也许上辈子我欠你的。"
他嗤之以鼻,但还是接过碗一饮而尽。我注意到他的手——修长有力,指节分明,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。前世他告诉我那是十四岁时被刀划的,现在看来时间线吻合。
"睡沙发还是床?"我问。
"我走。"他站起身。
我挡在门前:"雨太大了,明天再走。"
"让开。"他声音冷下来。
"不让。"我仰头看他,"有本事把我推开。"
我们僵持着,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。突然,他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,低头逼近:"你以为我不敢?"
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,我的心跳加速,但不是因为害怕。前世我们第一次接吻时他也是这样,先威胁再行动,像个霸道的孩子。
"你当然敢,"我轻声说,"但你不会。"
他眯起眼睛,似乎在评估我哪来的自信。最终他松开手,骂了句脏话转身走向沙发:"就一晚。"
我悄悄松了口气,拿出备用的毯子和枕头。他像尊雕像一样坐在沙发边缘,浑身散发着"生人勿近"的气息。
"晚安,李湛。"我轻声道,关了灯回到卧室。
躺在床上,我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客厅里轻微的动静,久久无法入睡。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李湛第一次牵我的手,第一次说爱我,第一次为我挡刀...以及最后那个清晨,警察破门而入时他冷静地将我推开,说"晚晴,别看"。
我翻身下床,轻手轻脚走到客厅。李湛躺在沙发上,毯子只盖到腰间,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仍紧锁着。我蹲在旁边,借着月光看他年轻的脸庞。
这一次,我不会让你走上那条路。我在心里发誓。
伸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,却在半空停住。现在的李湛警惕性太强,一点动静就会惊醒。我收回手,静静看了他一会儿,然后起身准备离开。
"看够了?"黑暗中他突然开口,吓得我差点叫出声。
"你没睡?"我小声问。
他坐起身,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:"为什么监视我?"
"我没有..."
"别撒谎。"他打断我,"你知道我住哪,知道我穿什么尺码,甚至知道我刚和青龙帮的人动手。"他逼近我,"你是谁?"
我咬了咬嘴唇,决定透露一点真相:"如果我说,我来自未来,你信吗?"
他冷笑一声:"你觉得我傻?"
"十年后的你会被枪决。"我直视他的眼睛,"因为黑道火拼中误杀警察。"
他的表情凝固了。我知道他最近确实在和几个帮派接触,这是他日后建立自己势力的起点。
"胡说八道!"他猛地站起来,但声音里的动摇出卖了他。
"下周三,你会收到一个叫'老K'的人的邀请,加入他的走私生意。"我继续说,"别去,那是警方卧底设的局。"
李湛的脸色变得苍白:"你怎么可能知道..."
"因为我见过你的未来。"我轻声说,"而我来这里,就是为了改变它。"
他死死盯着我,似乎在判断我是否在说谎。最终,他转身走向阳台,背影僵硬。我知道这太难以接受,但总比看着他重蹈覆辙好。
我跟着走到阳台,雨已经停了,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。李湛靠在栏杆上,月光洒在他身上,像一层薄薄的银纱。
"假设,"他声音沙哑,"假设你说的是真的...为什么是我?"
因为你曾经是我生命中最亮的光,即使那光芒来自地狱。我在心里回答。
"因为只有你能改变自己的命运。"我说。
他转头看我,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。我们沉默地对视,夜风吹起我的头发。
突然,他伸手将我拉近,拇指擦过我的下唇:"这个呢?"他声音低沉,"在未来,我们是什么关系?"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太近了,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。
"你猜。"我勉强笑道。
他低头,呼吸拂过我的脸颊:"我猜..."话音未落,他的唇已经压上来。
这个吻和巷子里那个完全不同——强势、探询、充满占有欲。我僵了一秒,随即回应。太熟悉了,这个吻的方式,他手掌贴在我腰间的温度,甚至他轻咬我下唇的力度...全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。
当他退开时,我们呼吸都不稳。
"我猜对了。"他声音沙哑,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,"所以你是我的。"
这不是疑问句。我恍惚间看到了那个日后会统治半个城市地下世界的男人——霸道、专制、不容置疑。
"不,"我摇头,"现在,你是我的。"
他挑眉,似乎被我的反驳逗乐了:"胆子不小。"
"等着瞧吧。"我笑着退回屋内,"晚安,李湛。"
回到床上,我摸着发烫的嘴唇,心跳如雷。计划有变,李湛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。但无论如何,这一次我一定要改写我们的结局。
窗外,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天际。
第二章 驯狼记
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,我正梦见刑场。枪声响起的那一刻,我猛地睁开眼睛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我蹑手蹑脚地下床,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——李湛正在穿鞋,显然打算不告而别。
"招呼都不打就要走?"我推开门,靠在门框上。
他身形一顿,头也不回:"醒了就别装睡。"
我走到他面前,发现他已经换回了昨天的脏衣服,湿漉漉的T恤半干不干地贴在身上,散发着雨水和血腥的混合气味。
"穿这个。"我丢给他一件新买的黑色夹克,"你那件都能拧出水了。"
他接住夹克,眼神复杂:"你到底买了多少我的衣服?"
"够你换一周的。"我转身走向厨房,"吃了早饭再走。"
身后没有回应,但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——他妥协了。我悄悄勾起嘴角,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培根。
煎蛋的滋滋声中,我感觉到他的目光烙在我背上。前世李湛最爱吃我做的早餐,尤其是溏心蛋。他说只有我做的才有"家的味道",虽然他从没真正拥有过一个家。
"给。"我把盘子推到他面前,特意把蛋黄煎得半熟。
他盯着盘子看了几秒,又抬头看我:"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?"
"猜的。"我若无其事地坐下,"趁热吃。"
他拿起叉子,动作迟疑得像在怀疑我下毒。第一口蛋黄流出来的瞬间,他眼睛微微睁大,随即又恢复冷漠。
"你到底想要什么?"他突然问,叉子敲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"昨天说过了,要你好好活着。"
"我不信。"他冷笑,"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。"
我放下咖啡杯,直视他的眼睛:"那你就当我有所图谋好了。反正这段时间,我会盯着你。"
"凭什么?"
"凭我能预知你的未来。"我压低声音,"比如今天下午三点,你会在地下**遇到麻烦。"
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。我知道说中了——前世他今天确实去了**收债,结果卷入了一场械斗,左臂被砍伤,留下了那道疤。
"胡扯。"他推开盘子站起来,"我根本不去那种地方。"
"你会去的。"我起身拦住他,"为了还你爸欠高利贷的钱。"
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了他。他猛地掐住我的脖子,将我抵在墙上,眼中杀意凛然:"你调查我?"
我呼吸困难,却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:"如果...我要害你...昨晚...就不会..."
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,我趁机挣脱:"李湛,我不是你的敌人。"
"那你是什么?"他讥讽地问,"天使?救世主?"
"我是许晚晴。"我整理着衣领,"一个不想看你重蹈覆辙的人。"
他盯着我看了许久,突然转身走向门口。我急忙追上去:"至少把夹克穿上!"
他头也不回地甩上门,但夹克被带走了。我靠在门上,长舒一口气。第一步总是最难的,尤其是面对李湛这种浑身是刺的人。
收拾完餐具,我看了眼墙上的日历——距离李湛遇到老K还有四天。前世那个警方卧底几乎毁了他,这次我一定要阻止。
手机突然响起,是个陌生号码。我接通后,对方沉默了几秒,然后挂断了。我皱起眉头——前世李湛也经常这样,打电话却不说话,只是想确认我在哪。
是他吗?这么快就搞到了我的号码?我摇摇头,决定先去超市采购。李湛虽然嘴硬,但今晚大概率会回来——他穿走了我的夹克,而他那件湿衣服还丢在我的洗衣机里。
下午两点四十五分,我站在地下**对面的咖啡店里,透过窗户观察入口。前世李湛就是从这个锈迹斑斑的铁门进去的。我啜着已经凉了的咖啡,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。
三点整,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。李湛穿着我给他的黑色夹克,双手插兜,步伐慵懒却带着警觉。他在**门口停顿了一下,左右张望,然后推门而入。
我立刻放下咖啡,穿过马路。**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,我装作没看见,径直往里走。
"哎,小妹妹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"其中一人拦住我。
"我找我男朋友。"我抬头直视他,"李湛,刚进去的。"
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其中一人对着耳机说了什么,然后不情愿地让开了:"别惹事。"
**内烟雾缭绕,老虎机的噪音和赌徒的吆喝声混作一团。我环顾四周,很快在角落的一张牌桌前发现了李湛。他正和一个光头男人低声交谈,表情阴沉。
我悄悄靠近,躲在相邻的柱子后面。
"你爸欠的钱不是小数目。"光头弹了弹烟灰,"要么今天还清,要么..."
"我说了,宽限三天。"李湛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光头突然笑了:"听说你最近泡了个妞?挺漂亮的?"
李湛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:"你敢动她试试。"
"哟,还挺护食。"光头站起身,比李湛矮了半个头却气势汹汹,"那就拿她抵债呗,陪我们兄弟玩几天..."
他的话没能说完。李湛的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,光头踉跄着撞翻了牌桌。整个**瞬间骚动起来,十几个打手从四面八方围过来。
就是现在!我冲出去抓住李湛的手臂:"住手!"
他转头看到我,眼中闪过一丝震惊:"你怎么——"
"警察来了!"我大喊一声,同时拽着他往侧门跑。
**内顿时乱作一团。趁着混乱,我们冲出侧门,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。身后传来叫骂声和脚步声,但很快被甩开了。
跑出几个街区后,李湛猛地将我拽进一个废弃的门洞,捂住我的嘴。我们紧贴着墙壁,听着追兵从巷口跑过。他的胸膛剧烈起伏,热气喷在我耳畔。
确认安全后,他松开手,眼中怒火燃烧:"你他妈跟踪我?"
"我救了你。"我喘着气说,"如果不是我,你现在已经被砍了。"
"我不需要你救!"他低吼,"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?青龙帮的二把手!现在他不仅会找我麻烦,还会找你!"
"所以你是担心我?"我歪头看他。
他噎住了,随即冷笑:"少自作多情。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。"
"那你欠我两次了。"我伸出两根手指,"昨晚和今天。"
他盯着我的手指,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在墙上,身体压近:"你到底想干什么,许晚晴?"
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。我注意到他左眉上方有一道细小的疤痕,是小时候被酒瓶划伤的——和前世一模一样。
"我想改变你的命运。"我轻声说。
"就凭你?"他嗤笑,却没有松开手。
"就凭我。"我仰头迎上他的目光,"比如现在,你该担心的是怎么还你爸的债,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较劲。"
他表情一滞:"你怎么知道——"
"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。"我挣开他的手,"跟我来。"
我带他去了城西的一家当铺。前世他曾提起,年轻时在这里当过母亲留下的玉佩,后来发达了想赎回却已经不知所踪,成为他一生的遗憾。
"来这里干什么?"他皱眉看着破旧的招牌。
"解决你的问题。"我推门而入。
当铺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,眼睛却亮得惊人。我直接走到柜台前:"听说您这儿收了一块白玉双鱼佩?"
老头和李湛同时愣住了。
"你怎么——"李湛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老头眯起眼睛:"是有这么一块,不过..."
"我出双倍。"我打断他,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——里面是我这几个月打工攒下的全部积蓄。
李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:"那是我妈的东西!"
"所以才要赎回来。"我平静地说。
老头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,最终接过信封数了数:"成交。"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红绸布包,打开后露出一块温润的白玉,上面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鲤鱼。
李湛的手微微发抖,接过玉佩时指尖冰凉。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玉上的纹路,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。
"为什么?"走出当铺后,他低声问。
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脸上,那张总是带着戾气的面孔此刻竟显得有些脆弱。
"因为这对你很重要。"我轻声回答。
他握紧玉佩,声音沙哑:"我是说,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是这一切?"
我停下脚步,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:"如果我说,上辈子你救过我,这辈子轮到我来救你,你信吗?"
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。最后,他伸手拂去我肩上的一片落叶,动作轻得不可思议:"你真是个疯子。"
但这一次,他的语气里没有嘲讽。
回程的公交车上,李湛一直紧握着那块玉佩,目光望向窗外。夕阳给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,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,而非日后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大佬。
"今晚想吃什么?"下车时我问。
他看了我一眼:"你要做饭?"
"不然呢?"我笑道,"还是说你想请我下馆子?"
我以为他会拒绝,没想到他思考了几秒,指向街角的一家小面馆:"那家的牛肉面不错。"
我惊讶地眨眨眼:"你是在邀请我共进晚餐吗,李湛同学?"
"别想太多。"他别过脸,"只是还你人情。"
面馆很小但很干净,老板是对老夫妻。李湛显然是常客,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:"小湛来啦!还是老样子?"
他点点头,犹豫了一下,指指我:"两份。"
老板娘好奇地打量我,笑得意味深长:"女朋友?"
"不是。"李湛硬邦邦地回答,耳尖却红了。
我忍俊不禁,换来他一个警告的眼神。面上来后,他习惯性地把香菜挑出来——和前世一样,他讨厌香菜却从不提前说。
"不吃香菜?"我故意问。
"关你什么事。"他嘟囔着,却在我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他时愣住了。
"干嘛?"
"我不爱吃肉。"我撒谎道。前世相处五年,我清楚地记得他最爱牛肉面里炖得软烂的牛腩。
他怀疑地看着我,但还是接受了。我们安静地吃面,偶尔目光相遇又迅速错开。这种平凡的日常让我鼻子发酸——前世我们几乎没有这样平静相处的时刻,总是充斥着危险、暴力和提心吊胆。
回公寓的路上,经过一家便利店时,李湛突然停下:"等我一下。"
他进去几分钟后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。我好奇地探头,他却不给看。
到家门口时,我掏出钥匙,他突然开口:"你就不怕引狼入室?"
我转头看他,他站在楼梯间的阴影里,眼神晦暗不明。
"你是狼吗,李湛?"我反问。
他向前一步,踏入灯光下,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:"可能是。"
我笑了,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:"那我就是驯兽师。"
出乎意料的是,他也笑了,虽然转瞬即逝:"狂妄。"
进门后,他把塑料袋丢给我:"给你的。"
里面是一盒创可贴和一瓶碘伏。我困惑地看着他,他指了指我的手腕——白天他用力抓住的地方已经泛青。
"我不喜欢欠人情。"他生硬地说,然后径直走向浴室,关上门。
我摸着那瓶碘伏,心脏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。这是重生以来,第一次感觉到希望——也许,只是也许,我能真的改变什么。
浴室水声停止时,我正在沙发上整理教案。我找了一份家教兼职,明天开始上课。李湛擦着头发走出来,看到我手里的课本,挑了挑眉:"学生?"
"老师。"我纠正道,"初中数学。"
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然后出乎意料地在沙发另一端坐下,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。新闻正在报道一起黑帮火拼,画面血腥。
我悄悄观察他的反应。前世这种新闻总能让他兴奋,仿佛在观摩学习。但此刻,他的眉头紧锁,眼神中竟有一丝厌恶。
"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"我试探着说。
他冷笑一声,却换了个台:"说教就免了。"
我们就这样各干各的,却奇异地和谐。直到夜深,他起身走向沙发——昨晚的临时床铺。
"你可以睡床。"我提议,"我个子小,睡沙发就行。"
他瞥了我一眼:"少来。"
"那一起睡床?"我半开玩笑地说。
他僵住了,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:"...不知羞耻。"
我大笑起来,他恼羞成怒地抓起枕头砸我。嬉闹中,他忽然按住我的肩膀,眼神变得认真:"许晚晴,不管你有什么目的...谢谢你今天的玉佩。"
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,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这一刻的他,干净、真诚、没有防备,完全不像那个日后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大佬。
"不客气。"我轻声回答,"晚安,李湛。"
转身回房时,我听见他极轻地说:"晚安,许晚晴。"
躺在床上,我盯着天花板,思绪万千。今天是个好的开始,但离真正改变他的命运还差得远。四天后与老K的会面才是真正的考验——那将决定他是否走上不归路。
窗外,一轮满月高悬。我摩挲着手腕上的淤青,那里已经不疼了。李湛不知道的是,比起刑场上的永别,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。
这一次,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。
第三章 致命会面
闹钟响起时,我正梦见刑场。枪声与铃声重叠,我猛地坐起,冷汗浸透了睡衣。窗外天色微明,晨光给云层镶上一层血红色的边。
今天是与老K见面的日子——前世李湛就是在这场会面中被警方卧底盯上,最终走向不归路。
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。李湛蜷缩在沙发上,被子踢到了一边。睡梦中的他少了平日的戾气,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,像个无害的大男孩。我悄悄给他盖好被子,他皱了皱眉,没醒。
厨房里,我一边煮咖啡一边查看手机日历。距离我重生回来已经一周了,但改变李湛命运的战役今天才真正打响。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,我深吸一口气,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。
"起这么早?"
低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。李湛靠在门框上,头发乱蓬蓬的,黑色T恤皱巴巴地贴在身上。晨光中,他眯着眼睛的样子像只没睡醒的大型猫科动物。
"家教课要备课。"我递给他一杯咖啡,"你今天有安排吗?"
他接过杯子,眼神闪烁了一下:"没什么特别的。"
撒谎。我太了解他了——每次他撒谎时右手指节都会无意识地敲打东西。现在他的手指正敲打着咖啡杯,节奏急促。
"那正好。"我装作漫不经心,"我学生请假了,今天有空。要不要去看电影?"
他皱眉:"电影?"
"或者去游乐园?"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,"天气这么好..."
"我有事。"他打断我,放下几乎没动的咖啡,转身走向浴室。
水声响起,我咬住下唇。计划A失败,该启动计划B了。
一小时后,李湛换了一身全黑的行头准备出门。黑色夹克、黑色牛仔裤、黑色马丁靴——简直是在脑门上写着"我不是去干好事"。
"去哪?我送你。"我晃了晃车钥匙——昨天特意租的车就停在楼下。
他挑眉:"你还有车?"
"租的。"我坦然道,"家教地点远。"
他犹豫了一下,似乎在权衡利弊:"不用,我自己走。"
"李湛。"我拦住他,"无论你去哪,带上我。"
"不行。"他斩钉截铁,"危险。"
"那我更要去了。"我抓住他的手臂,"你知道我能帮上忙。"
他甩开我的手,眼神变得危险:"这不是游戏,许晚晴。有些地方...不适合你。"
"是因为要去见老K吗?"我直接挑明。
他的表情瞬间凝固,眼中闪过一丝杀意:"谁告诉你的?"
"我说过,我知道很多事。"我迎上他的目光,"包括老K其实是警方卧底。"
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我们之间炸开。李湛的脸色变得惨白,他一把将我按在墙上,小臂横压在我喉咙上:"你到底是谁?"
"救你的人。"我艰难地呼吸,"老K已经布好局...就等你自投罗网..."
他松开一些,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:"证据。"
"他会在仓库二楼埋伏狙击手。"我揉着脖子,"交易内容是假的,那批货早就被警方调包了。"
李湛的瞳孔收缩——显然这些细节与他的情报吻合。他后退一步,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:"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..."
"因为我看过你的未来。"我轻声说,"而那个未来里,今天是你走上不归路的起点。"
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相信。最终,他抓起手机拨了个号码:"阿杰,计划取消...对,就说我临时有事...货有问题,让小龙去查..."
挂断电话,他盯着我,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:"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。"
"去验证啊。"我挑衅道,"反正你知道仓库地址。"
他冷笑一声,抓起钥匙:"上车。如果你骗我..."
"任你处置。"我接上他的话,跟着他出门。
车驶向城郊工业区的路上,李湛一言不发,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盘。我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如果我说的是真的,那么他一直以来建立的关系网可能已经被警方渗透;如果是假的,他又该如何解释我知道这么多机密信息。
仓库区荒凉寂静,风吹过生锈的铁皮发出诡异的响声。李湛把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,示意我待在车里。
"不行。"我解开安全带,"我们一起。"
"太危险了。"他咬牙道。
"所以更需要两个人。"我坚持,"我可以望风。"
他盯着我看了几秒,最终妥协:"跟紧我,别出声。"
我们悄悄靠近3号仓库。李湛的动作轻盈得像只黑豹,而我则尽力放轻脚步。仓库侧面的消防梯是个绝佳的观察点,他三两下爬上去,然后伸手拉我。
从二楼的小窗户望进去,仓库内部一览无余。空荡荡的场地中央摆着一张桌子,周围站着五六个穿黑衣的男子,其中一人正烦躁地看表——那应该就是老K,虽然和前世我见过的样子有些不同,但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我不会认错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二楼隐蔽处,两个持枪的人影正埋伏在货箱后面,枪口对准下方。
李湛的呼吸变得急促,他死死盯着那个狙击点,脸色难看至极。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,他反手握住,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。
我们屏息观察了二十分钟。老K接了个电话后突然暴怒,一脚踹翻了桌子。他朝手下吼了几句,那些人迅速收拾装备撤离,包括二楼的狙击手。
直到确认仓库完全空了,李湛才松开我的手。他的掌心全是汗,眼神却冷得像冰:"你救了我一命。"
"现在信我了?"我试图让语气轻松些,但声音在发抖。
他没有回答,而是突然将我拉近,额头抵着我的额头,呼吸粗重:"为什么...为什么是你..."
这个姿势亲密得让我心跳加速。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,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。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的时候,他突然松开手,转身爬下梯子。
回程的车里,气氛凝重得几乎实体化。李湛开得飞快,指节因用力握方向盘而发白。
"接下来怎么办?"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"不知道。"他声音沙哑,"我的所有联系人都可能有问题。"
"离开这个圈子。"我轻声说,"趁现在还能抽身。"
他猛地踩下刹车,车子在路边戛然而止。他转向我,眼中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怒火:"然后呢?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一辈子?"
"是活着。"我纠正他,"自由地活着。"
"你管那叫自由?"他冷笑,"东躲西藏,朝不保夕?"
"比死在刑场上强!"我脱口而出,随即后悔了。
车内的温度仿佛骤降。李湛的眼神变得危险:"你说什么?"
我咬了咬嘴唇,但已经无法收回那句话:"你未来...会死在刑场上。因为黑帮火拼中误杀了警察。"
他的表情凝固了,像一尊冰冷的雕像。良久,他重新发动车子,声音低沉而危险:"你最好从头解释清楚,许晚晴。"
回到公寓,李湛径直走向冰箱,取出一打啤酒。他撬开一瓶仰头灌下,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。我站在门口,不确定是否该靠近。
"说。"他放下空瓶,眼神锐利,"你到底是谁?怎么知道这些?"
我深吸一口气,决定部分坦白:"我来自十年后。在那里,我认识未来的你。"
"科幻小说看多了?"他讥讽道,但眼神闪烁,显示他并非完全不信。
"你左臀上有个胎记,形状像月牙。"我直视他的眼睛,"你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打架,打断了欺负你的人的鼻梁;你讨厌香菜是因为你妈离开前最后一顿饭放了太多香菜..."
啤酒瓶从他手中滑落,在地上滚了几圈。他的脸色变得苍白:"不可能..."
"你曾经告诉我,你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赎回母亲的玉佩。"我轻声说,"但现在,它就在你口袋里。"
他下意识摸向夹克口袋,触到那块白玉时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。我们沉默地对峙着,空气中弥漫着啤酒的麦香和他身上淡淡的汗味。
"证明给我看。"他突然说,"证明你来自未来。"
我早有准备,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——这是重生前我偷偷保存的,李湛在KTV给我唱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的录像。那时的他已经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佬,却在我生日时红着脸唱这首老掉牙的情歌。
我把手机递给他。视频中的李湛明显年长许多,眼角有了细纹,但那张脸毋庸置疑是他。他穿着昂贵的西装,却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,歌声跑调却认真得可爱。
李湛盯着屏幕,表情从震惊到困惑再到某种难以形容的柔软。视频最后,未来的他对着镜头说:"晚晴,这辈子能遇见你,值了。"
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。李湛双手抱头,指节发白:"这他妈到底..."
"我知道这很难接受。"我蹲下身,与他平视,"但请相信我,我只想帮你避开那些错误。"
他抬头看我,眼神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:"所以...我真的会..."
"不会了。"我坚定地握住他的手,"现在一切都会不同。"
他猛地抽回手,抓起剩下的啤酒冲进卧室,重重关上门。我听着里面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,叹了口气。这种冲击需要时间消化,我理解。
三小时后,我轻轻推开卧室门。李湛瘫坐在地上,背靠着床,周围散落着七八个空酒瓶。他醉眼朦胧地看向我,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。
"你还在..."他含糊地说,似乎以为我会消失。
"当然在。"我跪坐在他面前,拿走他手里的半瓶酒,"你喝太多了。"
"不喝...怎么相信这些..."他打了个酒嗝,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"你是真的吗?"
"真的。"我任由他捏疼我的手腕。
他凑近,呼吸里满是酒精的味道,眼神却异常清明了一瞬:"为什么帮我?"
"因为..."我犹豫了一下,"因为未来的你对我很重要。"
"我们是什么关系?"他追问,距离近得让我心跳加速。
我移开视线:"这不重要..."
"重要!"他突然提高音量,随即又软下来,头靠在我肩上,"告诉我...求你..."
这个示弱的"求"字击中了我的心。醉酒的李湛比清醒时诚实得多,也脆弱得多。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,像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:"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。"
他安静了一会儿,就在我以为他睡着时,他突然低声说:"别背叛我...晚晴..."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。前世李湛最痛恨背叛,因为他被背叛太多次——母亲离开,父亲出卖,兄弟反目...而现在,他却在担心我的背叛。
"永远不会。"我轻声承诺,吻了吻他的发顶。
他沉沉睡去,身体沉甸甸地靠在我身上。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上床,脱掉鞋子和外套,盖上被子。月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脸上,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年轻无害。
我坐在床边,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。今天是个胜利——老K的陷阱避开了,李湛也部分相信了我的故事。但我知道,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。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不是避开一个事件那么简单,而是要改变他所有的选择模式和价值取向。
次日清晨,我被厨房的声响吵醒。起床查看,发现李湛正在煎蛋——而且弄得一团糟,蛋壳碎在台面上,油溅得到处都是。
"早。"他头也不回,声音因宿醉而沙哑,"吃早饭。"
这场景荒谬得让我想笑——未来的黑道大佬在给我做早餐。我接过锅铲,拯救那快糊掉的鸡蛋:"你去坐着吧,我来。"
他罕见地没有争辩,乖乖坐到餐桌前,揉着太阳穴。我煮了醒酒汤,又煎了两个完美的荷包蛋。
"昨天..."他开口,又停住,似乎在斟酌词句。
"记得多少?"我问。
"足够多。"他盯着汤碗,"那个视频...真的是我?"
"嗯。十年后的你。"
他沉默地吃完早餐,突然说:"我今天要去见个人。"
我的心一沉:"谁?"
"一个老师。"他放下筷子,"大学里的。"
我惊讶地挑眉。前世李湛从未提过什么老师,他的世界里只有街头和帮派。
"什么老师?"
"教计算机的。"他简短地说,"我...偶尔会去听他的课。"
这个意外的信息让我眼前一亮。原来李湛还有这样的另一面?一个对计算机感兴趣的少年,与未来那个只懂暴力的黑帮老大相去甚远。
"我陪你去?"我试探着问。
出乎意料,他点了点头:"随你。"
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,照亮了他半边脸庞。那一刻,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可能的人生——大学教室里的李湛,电脑前的李湛,远离暴力和犯罪的李湛。
出门前,他停在玄关,犹豫了一下:"昨晚...我说了什么吗?"
"你让我别背叛你。"我如实相告。
他的耳根红了,转身去穿鞋:"喝多了胡言乱语。"
"我当真了。"我轻声说。
他穿鞋的动作顿了顿,没有抬头,但我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。
大学的校园绿树成荫,学生们匆匆穿行。李湛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——他的穿着太街头,但那种敏锐的眼神又确实像个求知的学生。
计算机学院的走廊上,他低声警告我:"待会别多话。"
"知道啦。"我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,换来他一个无奈的眼神。
敲门后,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:"请进。"
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,戴着圆框眼镜,头发微卷,看起来亲切又智慧。
"李湛?"他惊喜地站起来,"稀客啊。作业完成了?"
作业?我惊讶地看向李湛,他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:"快了。今天来是想问几个问题。"
"这位是?"教授看向我。
"我女朋友。"李湛脱口而出,随即像被自己吓到一样补充,"...许晚晴。"
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让我心跳漏了一拍。教授热情地与我握手,而李湛则盯着窗外,耳尖通红。
接下来的谈话大多涉及编程和算法,我听不太懂,但注意到李湛提问时眼中的光芒——那是一种纯粹的求知欲,与街头斗狠时的狠厉截然不同。教授耐心解答,时不时鼓励他考虑正式入学。
"你有天赋,李湛。"教授真诚地说,"别浪费它。"
离开办公室后,我们沉默地走在校园里。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,学生们骑着单车从身边掠过,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"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学这个?"我终于打破沉默。
他踢开一颗小石子:"没什么好说的。"
"这很了不起。"我真诚地说,"你完全可以——"
"走另一条路?"他打断我,眼神复杂,"像你说的那样,当个乖学生,找份正经工作?"
"为什么不呢?"
他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我:"你凭什么决定我该怎么活?"
这个问题像一记重拳。我张了张嘴,却找不到完美的回答。是啊,我凭什么?就因为我见过他的结局?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,哪怕那是条错路。
"我只是...不想看你重蹈覆辙。"我最终说道。
"我的覆辙,对你那么重要吗?"他逼近一步,眼中是我读不懂的情绪,"为什么是你?为什么偏偏是你来改变我的命运?"
因为我爱你。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,但我咬住了嘴唇。现在说这个太早了,会吓到他。
"因为..."我深吸一口气,"因为未来的你曾经改变过我。"
这个半真半假的回答似乎满足了他。他后退一步,表情缓和:"饿了吗?食堂的排骨不错。"
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,我愣了一下才跟上:"好啊。"
学生食堂嘈杂拥挤,我们端着餐盘找了个人少的角落。李湛吃饭很快,但仪态意外地好,不像前世后来那样狼吞虎咽。我注意到几个女生偷偷看他,然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——确实,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,他的锋芒也难以掩盖。
"看什么?"他注意到我的目光。
"没什么。"我笑着摇头,"只是在想,你穿校服会是什么样子。"
他翻了个白眼,却突然伸手擦掉我嘴角的饭粒,动作自然得让我们都愣住了。他的手指停在我唇边,温度灼人。
"抱歉。"他迅速缩回手,低头猛扒饭。
饭后,我们沿着校园的人工湖散步。秋风吹皱湖面,柳枝轻拂,远处传来吉他声和笑声。这样平凡而美好的场景,是前世的李湛从未体验过的。
"其实..."他突然开口,"我小时候想当科学家。"
这个意外的坦白让我心头一暖:"什么样的科学家?"
"研究星星的。"他仰头看了看天空,虽然现在是白天,"小时候我妈带我去过一次天文馆...那是我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。"
我轻轻握住他的手。他没有挣脱,反而收紧手指,与我十指相扣。我们就这样默默走了一会儿,像校园里任何一对普通情侣。
"许晚晴。"他突然停下,认真地看着我,"如果...我是说如果...我真的尝试走另一条路...你会一直这样陪着我吗?"
阳光在他眼中洒下金色的光点,那一刻的他,干净、真诚、充满希望,与刑场上那个冰冷的身影判若两人。
"会。"我毫不犹豫地回答,"无论你选择哪条路,我都会陪着你走到最后。"
他凝视我许久,突然低头吻住我的唇。这个吻轻柔而短暂,却比昨晚酒后的那个更加真实。当他退开时,我们俩都有些呼吸不稳。
"这是盖章。"他声音沙哑,"不许反悔。"
回程的公交车上,他让我靠在他肩上小憩。车辆颠簸中,我迷迷糊糊听到他极轻地说:"谢谢你...找到我..."
夕阳西下,车窗外的城市渐渐亮起灯火。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,还会有无数挑战和危险。但此刻,在这个平凡的黄昏,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与希望。
也许,只是也许,这次我们能改写结局。
第四章 伤口与温柔
雨水拍打着窗户,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敲打摩斯密码。我蜷缩在沙发上看书,李湛则坐在地毯上摆弄笔记本电脑——那是上周教授借给他学习的。屏幕上闪烁的代码行对我来说如同天书,但他专注的侧脸在屏幕蓝光中显得格外生动。
这一个月来,我们的生活逐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节奏。白天我去做家教,他去教授办公室学习;晚上我们挤在狭小的公寓里,他写代码,我备课或者看书。偶尔他会突然问我一些未来科技的发展,然后若有所思地记下来。
"你确定不告诉教授你的...背景?"一天晚上,我忍不住问道。
他敲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:"没必要。"
"但如果他知道了——"
"他就会用另一种眼神看我。"他打断我,声音低沉,"像看一个随时会咬人的野兽。"
我无言以对。前世的李湛曾经说过,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知道他身份后态度骤变的人。
雨声渐大,突然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宁静。我和李湛同时抬头——我们几乎没有访客。
"可能是快递。"我说着起身,"我买了新床单。"
李湛却一把拉住我,眼神警觉:"别动。"
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,透过猫眼向外看。一瞬间,他的背脊绷紧了:"光头。"
我心头一紧——是**那个青龙帮的二把手。一个月过去了,我以为事情已经平息。
"几个人?"我小声问。
"三个。"他退回来,迅速关闭电脑,"后门。"
但已经晚了。一声巨响,门被踹开,光头男带着两个打手闯了进来。雨水从他们湿漉漉的衣服上滴落,在地板上汇成一片片小水洼。
"好久不见啊,李湛。"光头狞笑着,手里的钢管有节奏地敲击掌心,"躲得挺好啊。"
李湛不动声色地把我挡在身后:"有事冲我来。"
"哟,还护着小情人呢?"光头歪头看向我,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,"上次就是这妞坏了我们好事吧?"
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李湛的肌肉绷紧,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。我悄悄摸向茶几上的手机,却被其中一个打手发现。
"想报警?"他一把抢过手机摔在地上,屏幕顿时碎裂。
"你们到底想要什么?"我强作镇定地问。
光头慢悠悠地踱步,打量着我们的公寓:"李湛他爸欠的钱,连本带利五十万。父债子偿,天经地义。"
"五十万?"李湛冷笑,"他最多借了十万。"
"这就是规矩。"光头突然抡起钢管砸向电视,屏幕爆裂的声音让我尖叫出声,"不给钱,就砸东西。东西砸完了..."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意味深长。
李湛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。前世的他在起杀心时就是这种眼神——冰冷、锐利,像出鞘的刀。
"钱我会还。"他一字一顿地说,"现在,滚出去。"
光头大笑:"就凭你?一个靠女人养的小白脸?"他示意手下,"给这小子长点记性。"
两个打手扑上来。李湛反应极快,一脚踹开先到的那人,但第二人的拳头已经袭来,重重打在他腹部。他闷哼一声,反击却更加凌厉,一个肘击让对方踉跄后退。
光头咒骂一声,突然朝我冲来。我本能地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过去,被他躲开。下一秒,钢管朝我挥来,我侧身闪避,却还是被擦到手臂,一阵剧痛袭来。
"晚晴!"李湛的怒吼几乎震碎玻璃。
接下来的场景像被按了快进键。李湛仿佛变了一个人,出手狠辣精准,几下就放倒了两个打手。光头见势不妙,抓起破碎的玻璃杯朝我刺来。李湛挡在我面前,玻璃杯划破他的脸颊,鲜血顿时涌出。
这似乎彻底激怒了他。他一把掐住光头的喉咙,将其抵在墙上,另一只手抄起掉落的钢管。
"李湛!不要!"我尖叫。
钢管在离光头脑袋几厘米处停住。李湛的呼吸粗重,眼中杀意未消。光头面色紫红,眼球凸出,徒劳地抓挠着李湛铁钳般的手。
"放...过我..."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。
"李湛,求你..."我轻轻抓住他的手臂,"别杀人..."
一滴血从他脸颊的伤口滑落,砸在光头脸上。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,最终,他松开了手。光头像一滩烂泥般滑到地上,剧烈咳嗽着。
"告诉你们老大。"李湛的声音冷得像冰,"钱我会还,但再敢碰她一下,我让你们青龙帮从这座城市消失。"
两个打手慌忙扶起光头,跌跌撞撞地逃走了。门被甩上的瞬间,李湛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踉跄了一下。
"你流血了。"我急忙扶他坐下,跑去拿医药箱。
回到客厅时,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,表情复杂。我明白他在想什么——刚才那一刻,他离杀人只有一步之遥,就像前世无数次那样。
"低头。"我轻声说,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球轻轻擦拭他脸上的伤口。
他嘶了一声,但没有躲闪。伤口不深,但很长,从颧骨一直延伸到下巴。我的心揪成一团——这张完美的脸,就要留下一道疤了。
"疼吗?"我问。
他摇头,目光落在我手臂上:"你也是。"
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小块。掀开一看,一道十厘米长的划伤正渗着血。
"小伤。"我试图轻描淡写,但手抖得厉害——刚才的惊吓现在才反应到身体上。
李湛夺过医药箱,动作粗鲁却小心翼翼地为我消毒。酒精刺激伤口的疼痛让我倒吸冷气,他立刻放轻了动作。
"笨蛋。"他低声骂着,却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,"为什么要挡?"
"本能反应。"我勉强笑了笑。
他包扎的动作顿了顿,突然抬头看我。我们四目相对,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中的自己。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,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。一股热气突然涌上我的脸颊,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。
"好了。"他率先移开视线,声音有些沙哑,"这几天别碰水。"
我点点头,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——是光头掉落的匕首。一阵后怕袭来,如果李湛没有及时阻止...
"我们报警吧。"我捡起匕首,"他们有武器,这是蓄意伤人。"
"不行。"李湛断然拒绝。
"为什么?他们闯进我们家,打伤了我们——"
"街头事街头了。"他打断我,"报警只会让事情更糟。"
"可这是犯法!他们应该受到法律制裁!"
他冷笑一声:"法律?对他们那种人来说,法律就是个笑话。"
"那你呢?"我忍不住反问,"你也认为法律是笑话吗?"
这个问题像一堵墙突然竖在我们之间。李湛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,他站起身,背对着我:"你不懂我们的世界。"
"我懂!"我抓住他的手臂,"所以才不想看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!"
他猛地转身,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受伤:"那你想我变成什么样?嗯?像你那些家教学生一样,做个乖宝宝?许晚晴,我不是你养的小狗,可以随便驯化成你想要的样子!"
我被他的爆发震住了。这是我们认识以来,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。
"我只是...不想你受伤..."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他深吸一口气,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:"我知道。但这是我的战斗,得用我的方式解决。"
雨还在下,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。我们沉默地收拾着被砸烂的家具,各自沉浸在思绪中。电视机彻底报废,茶几缺了一角,墙壁上还有钢管留下的凹痕——这个曾经温馨的小窝现在像个战场。
收拾到一半,李湛突然说:"我会搬出去。"
"什么?"我手中的碎玻璃掉在地上。
"太危险了。"他没有看我,"光头不会善罢甘休,你离我远点比较安全。"
"不行!"我冲到他面前,"我们说好的,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!"
"这不是儿戏!"他提高音量,"今天只是警告,下次可能会——"
"会怎样?杀了我?"我打断他,"那更应该在一起!分开才更危险!"
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:"你根本不明白...如果我失控..."他的声音低下去,"刚才我差点杀了他。"
我看到他眼中的恐惧——不是对光头的恐惧,而是对自己内心那股暴力的恐惧。这一刻的他如此脆弱,与平日那个不可一世的李湛判若两人。
我轻轻抱住他,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,但没有推开我。
"但你最终没有。"我轻声说,"这才是最重要的。"
他的呼吸打在我发顶,温热而急促:"万一有下次..."
"那就下次再说。"我收紧手臂,"总之,不许你一个人扛。"
他沉默了很久,最终叹了口气,小心翼翼地回抱住我:"固执的女人。"
这个拥抱持续了几秒,也可能几分钟,直到一阵风吹开没关严的窗户,雨滴斜射进来打湿了地板。我们同时松开手,都有些尴尬。
"我去关窗。"他说。
"我去煮姜汤。"我走向厨房,心跳依然不稳。
夜深了,雨势渐小。我们挤在唯一没被砸坏的沙发上,各自占据一端。李湛坚持让我睡床,但我同样固执地拒绝了。
"至少拿条毯子。"他无奈地扔给我一条毛毯。
我裹紧毯子,突然想起一件事:"五十万...你打算怎么还?"
他沉默了一会儿:"我有办法。"
"合法的方法?"我追问。
"差不多。"他含糊其辞,"教授介绍了个编程的兼职,做网站后台。"
我眼前一亮:"真的?那太好了!"
"钱不多。"他警告我,"但...是个开始。"
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让我心动。一个开始——远离暴力的开始,新生活的开始。我忍不住微笑,即使知道他看不见。
"笑什么?"他问,黑暗中声音格外清晰。
"开心啊。"我翻了个身面对他的方向,"未来的计算机天才李湛同学。"
"闭嘴睡觉。"他扔过来一个小靠垫,正中我的脸,但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。
一周后的早晨,我正对着镜子给手臂换药,李湛突然从身后递给我一个信封。
"什么?"我接过信封,里面是一沓钞票。
"兼职的预付款。"他故作轻松地说,"先还一部分。"
我数了数,有两万块:"这么多?"
"我值这个价。"他得意地挑眉,脸上的伤疤已经结痂,给他平添几分野性魅力。
我忍不住伸手轻触那道疤:"还疼吗?"
他的眼神暗了暗,抓住我的手腕:"别乱摸。"
我们僵持了几秒,他突然低头,在我唇上轻啄一下,然后迅速退开,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:"这个当利息。"
我愣在原地,脸颊发烫。这一个星期来,我们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像一层薄纱,谁都不敢率先捅破。现在,他迈出了第一步。
"太少了。"我鼓起勇气,踮脚在他伤疤上轻轻一吻,"这才够。"
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,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,却在即将吻上来时被门铃声打断。
"妈的。"他咒骂一声,不情愿地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快递员,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。李湛签收后,疑惑地拆开,随即僵在原地。
"怎么了?"我凑过去看。
那是一封录取通知书——计算机系的特招录取,落款是教授的签名。我尖叫一声抱住他,他却像根木头一样毫无反应。
"李湛?你不高兴吗?"我松开手,担心地问。
他盯着通知书,表情复杂:"这是...可怜我吗?"
"当然不是!"我夺过通知书,"教授一定是看中了你的天赋!天啊,你要上大学了!"
他仍然不敢相信:"但我连高中都没毕业..."
"特招啊!这说明你特别优秀!"我兴奋得手舞足蹈,"我们要庆祝!今天不做饭了,出去吃!"
他看着我,眼中渐渐浮现出笑意:"至于这么高兴吗?"
"当然!"我捧住他的脸,"这是你新人生的第一步!"
他沉默了一会儿,轻声问:"未来的我...上过大学吗?"
我摇摇头,突然明白了他的不安。前世李湛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,他的人生轨迹从街头直接滑向黑道,从未体验过普通年轻人的生活。
"你会比那个李湛幸福得多。"我轻声承诺。
他凝视我许久,突然将我拉入怀中。这个拥抱比任何语言都有力,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,急促而有力,像鼓点般敲击着我的耳膜。
"谢谢你。"他在我耳边低语,声音微微发颤。
这一刻,所有的伤痛和危险都变得值得。我闭上眼睛,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混合着淡淡烟草和薄荷的气息。这个拥抱和以往都不同——不仅仅是安慰或庆祝,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誓言。
当晚,我们在小区附近的小餐馆庆祝。李湛甚至难得地点了啤酒,虽然只允许自己喝一杯。
"为了李湛同学光明的未来。"我举杯。
他碰了碰我的杯子,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:"为了...遇见你。"
这句话让我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柔软。我们相视而笑,周围的嘈杂仿佛都远去了。
回程的路上,经过一条昏暗的小巷时,李湛突然拉住我:"有人跟踪。"
我心头一紧,刚要回头,他却捏了捏我的手:"别回头,继续走。"
我们加快脚步,拐进一家便利店。透过玻璃窗,我看到一个黑影在巷口徘徊了一会儿,然后离开了。
"又是光头的人?"我小声问。
李湛摇头:"不像。从学校就跟着了。"
"学校?"我惊讶道,"为什么跟踪你?"
"也许不是跟踪我。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"你确定没事情瞒我?"
我心头一跳:"什么意思?"
"许晚晴。"他直视我的眼睛,"你到底是谁?"
便利店的荧光灯在他脸上投下冷白的光,那道伤疤显得格外刺眼。我突然意识到,李湛从来不是容易糊弄的人,他对我的怀疑从未真正消失。
"我说过了,来自未来——"
"我查过。"他打断我,"这座城市所有叫许晚晴的人,没有一个符合你的特征。你没有身份证,没有银行账户,甚至没有手机号——现在用的这个是以我的名义办的。"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重生者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任何记录。
"还有,"他继续道,"你对我的了解太详细了,详细到...可怕的地步。你知道我所有的习惯、喜好,甚至我自己都不记得的童年细节。"
便利店的门开了又关,顾客进进出出,我们却像处在一个静止的时空中。
"我解释过了..."我无力地说。
"未来人?"他冷笑,"这种科幻小说一样的解释,你觉得我会信?"
"但你看了那个视频——"
"视频可以伪造。"他逼近一步,"告诉我真相,许晚晴。你是警方的人?还是我哪个仇家派来的?"
他的眼神冰冷刺骨,和初见时一样充满戒备。我感到一阵心痛——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,我以为我们已经建立了信任。
"都不是。"我直视他的眼睛,"我是唯一真正关心你的人。"
他愣住了,眼中的寒意稍减:"证明给我看。"
"怎么证明?"
"告诉我一些只有我才知道的事。"他压低声音,"不是那些可以调查到的背景,而是...连我自己都可能忘记的事。"
我思考了一会儿,突然有了主意:"你十二岁那年冬天,曾经在垃圾箱边捡到一只冻僵的小猫。你把它藏在废弃工厂里养了三个月,直到它被一辆货车轧死。那是你最后一次哭。"
李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,连前世都是在我们相恋一年后,一次醉酒后才偶然透露的。
"还有,"我继续道,"你左胸下方有一个烫伤疤痕,是你父亲喝醉后用烟头烫的。你告诉别人是打架留下的,但其实..."
"够了。"他打断我,声音嘶哑,"这不可能..."
"还有你第一次梦遗是梦见——"
"我说够了!"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引得几个顾客看向我们。
我们沉默地走回家,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。进门后,他直接去了浴室,水声响了很久。我坐在沙发上,心乱如麻。揭露太多秘密可能适得其反,但我别无选择——他必须相信我不是他的敌人。
浴室门开了,李湛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,只围了条浴巾。水珠顺着他精瘦的胸膛滑下,那道烫伤疤在灯光下清晰可见。他径直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
"最后一个问题。"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,"未来的我们,到底是什么关系?"
我仰头看他,心跳如雷:"你猜不到吗?"
"我要听你说。"他俯身,双手撑在我两侧的沙发靠背上,将我困在方寸之间。
我们近得呼吸交融,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,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。我伸手触碰他胸前的疤痕,感觉到他的肌肉瞬间绷紧。
"我是你的爱人。"我轻声说,"也是你唯一信任的人。"
他的呼吸变得粗重,眼中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解读。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的时候,他突然直起身:"我需要时间...思考。"
说完,他转身进了卧室,关上了门。我独自坐在客厅,听着窗外的风声和远处汽车的鸣笛,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。
卧室里传来键盘敲击声——他又在写代码了,那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。我不知道他最终会得出什么结论,但无论如何,我都不会放弃他。
第二天清晨,我发现李湛已经在厨房忙碌。桌上摆着煎蛋和吐司,虽然蛋有些焦,吐司也烤过了头。
"早。"他头也不回地说,"咖啡马上好。"
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:"你...做早餐?"
"尝试一下。"他转身,递给我一杯咖啡,"尝尝。"
我小心地啜了一口,差点喷出来——咸的!他居然把盐当糖放了。
"不好喝?"他皱眉。
"很...特别。"我强忍着咽下去。
他夺过杯子尝了一口,立刻吐了出来:"操,放错调料了。"
看着他懊恼的样子,我忍不住笑出声。他也跟着笑了,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,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。
这一刻,昨夜的紧张气氛似乎烟消云散。他没有再提我的身份问题,但眼神中的怀疑已经淡了许多。也许他决定暂时接受我的解释,也许他还在暗中调查,无论如何,我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恢复了。
吃完早餐,他宣布要去图书馆查资料。
"一起?"他问,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"好啊。"我欣然同意,"正好我也要备课。"
大学的图书馆宽敞明亮,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。他埋头于计算机专业的书籍,我则批改学生的作业。偶尔目光相遇,他会迅速移开视线,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好心情。
中午时分,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看了一眼屏幕,他的表情变得严肃:"我出去接个电话。"
我点点头,继续批改作业。十分钟过去了,他还没回来。我开始有些担心,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找他。
刚走到图书馆门口,就看到他站在远处的树下,正和一个陌生男子交谈。那人穿着普通,但站姿笔挺,眼神锐利——不像是学生或教授。李湛的表情很凝重,不时摇头。
我犹豫着是否该过去,就在这时,那人突然拍了拍李湛的肩膀,说了什么,然后离开了。李湛站在原地,盯着手机看了很久,才转身往回走。
看到我站在门口,他明显一愣:"你怎么出来了?"
"担心你。"我直言不讳,"那是谁?"
"教授的朋友。"他轻描淡写地说,但眼神闪烁,"问我要不要接个项目。"
直觉告诉我他在撒谎,但我没有戳穿:"好啊,什么项目?"
"没什么,我拒绝了。"他揽过我的肩,"饿了吗?去吃饭吧。"
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,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李湛的手搭在我肩上,温暖而有力,但我却感到一丝不安。那个神秘人是谁?他们谈了什么?为什么李湛要对我隐瞒?
这些问题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里。但看着他阳光下微微上扬的嘴角,我决定暂时不去追问。每个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,即使是最亲密的人。
毕竟,我也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没有告诉他——不仅是重生这件事,还有前世那个雨夜,我对他隐瞒的真相...
第五章 改写命运
雨水敲打着图书馆的玻璃窗,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焦急地叩门。我坐在靠窗的位置,心不在焉地批改着作业,余光不时瞥向对面的李湛。自从三天前那个神秘人的出现,他就变得心事重重,手机总是调成静音,接电话也避开我。
"我去还书。"他突然站起来,抓起两本厚重的计算机专著。
我点点头,继续低头批改作业。但当他转过书架拐角,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。我知道这不对,但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——就像前世李湛被警方带走前的那段时间。
书架之间光线昏暗,李湛的背影在远处若隐若现。他没有走向还书处,而是拐进了消防通道。我蹑手蹑脚地跟上,心跳如擂鼓。
消防门虚掩着,李湛压低的声音从缝隙中传来:"...我说了不行...她不会同意..."
"这是最好的机会。"一个男声回答,听起来像是那天树下的人,"只要配合我们拿到证据,你和你的小女友就安全了。"
我捂住嘴,生怕自己发出声响。他们在谈论我?什么证据?
"青龙帮的事我自己解决。"李湛的声音冷硬,"不需要警方插手。"
警方?我的血液瞬间凝固。那个男人是警察!他们在策划针对青龙帮的行动?
"你以为光头会放过你们?"警察的声音带着威胁,"他已经在查你女朋友的底细了。一个凭空出现的人,没有任何身份记录——你就不觉得可疑?"
"那是我的事。"李湛的语气危险起来。
"李湛,清醒点!"警察压低声音,"我们是在帮你。配合这次行动,你之前的案底可以一笔勾销,还能拿到证人保护——"
"不需要。"李湛打断他,"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她。"
一阵沉默后,警察叹了口气:"一周内给我答复。否则..."
脚步声逼近,我慌忙后退,却不小心撞到了书架。一本厚重的书砸在地上,在寂静的图书馆里如同一声枪响。
消防门猛地被推开,李湛冲出来,看到我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身后的警察——一个三十出头、眼神锐利的男子——警惕地打量着我。
"晚晴..."李湛的声音有些发抖,"你怎么..."
"我都听到了。"我直视他的眼睛,"青龙帮、警方、证人保护...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?"
警察识趣地退到一边。李湛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发疼:"回家说。"
雨下得更大了,我们沉默地走在校园里,谁都没有打伞。雨水顺着李湛的轮廓流下,混合着他脸上的血迹——刚才匆忙中他刮到了消防门的金属边。
回到公寓,他甩上门,一把将我按在墙上:"你跟踪我?"
"我担心你!"我挣扎着,"果然有事瞒着我!"
"彼此彼此。"他冷笑,"那个警察说得对,你的出现太可疑了。没有过去,没有身份,却对我的事无所不知..."他的眼神变得危险,"今天我要知道真相,全部真相。"
我深吸一口气。这一天终于来了,我不能再逃避。
"好。"我推开他,走向沙发,"但坐下说,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。"
他狐疑地看着我,但还是坐下了,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,手肘撑在膝盖上。窗外的闪电照亮他半边脸庞,那道伤疤在蓝光中显得格外狰狞。
"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。"我直接开口,"我来自十年后,重生回到你十八岁这年。"
他的眉毛挑了一下,但没说话。
"在前世,我们是恋人。"我继续道,声音越来越稳,"你是黑道大佬,我是...警方线人。"
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房间里爆开。李湛猛地站起来,眼中瞬间结冰:"什么?"
"我接近你原本是为了搜集证据。"我强迫自己说下去,尽管每一个字都像刀割,"但在相处中,我真的爱上了你。当我试图退出任务时,已经晚了...警方突袭了你们的交易现场,你因袭警和谋杀罪被判死刑..."
"撒谎!"他怒吼,一拳砸在墙上,"我他妈从没杀过警察!"
"我知道!"我站起来,泪水模糊了视线,"但现场证据对你不利,而我...我当时没能站出来为你作证..."
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,眼中的受伤和背叛让我心如刀绞:"所以你是来赎罪的?"
"不全是。"我摇头,"我是来改变一切的。阻止你走上那条路,阻止那个结局..."
"滚出去。"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
"李湛..."
"滚!"他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砸向墙壁,玻璃碎片四溅,"立刻!马上!"
我含着泪收拾了几件必需品,临走前回头看他。他站在窗前,背影僵硬如石像,雨水从没关严的窗户溅进来,打湿了他的肩膀,但他一动不动。
"我会在学校的教师公寓。"我轻声说,"如果你需要我..."
他没有回头。
教师公寓狭小潮湿,但至少是个栖身之所。我蜷缩在单人床上,盯着手机屏幕——没有来电,没有信息。窗外的雨声像一首无尽的哀歌,让我想起前世最后一个雨夜,李湛被押上警车时回头看我那一眼。
我辜负了他两次吗?这个念头让我胃部绞痛。
三天过去了,李湛音讯全无。我像行尸走肉一样上课、批改作业,然后回到空荡荡的公寓发呆。第四天清晨,手机突然震动——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
「光头找到你的资料了。小心。——K」
K?那个警察!我瞬间清醒。光头怎么会找到我的资料?在这个时空里,我根本不存在于任何记录中...除非...
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。如果光头也查到了"前世"的事?如果他知道我曾是警方的线人?
我立刻拨打李湛的电话——无人接听。连拨五次后,我抓起外套冲出门。必须警告他,光头会认为我们是警方派来的卧底!
雨又下了起来,比前几天更大。我冒雨跑到我们的公寓,却发现门锁换了。用力敲门也无人应答。正当我绝望地准备离开,楼下便利店老板叫住我:
"找小李啊?他昨天就出门了,好像很急的样子。"
"他说过去哪吗?"
老板摇摇头,又补充道:"不过有几个人来找过他,凶神恶煞的,其中一个光头特别吓人..."
我双腿发软,差点跪倒在地。光头已经来过了!李湛是逃走了,还是...
就在这时,手机响了,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"喂?"我颤抖着接听。
"许晚晴?"是个女声,听起来很年轻,"李湛让我转告你,去老地方等他。他说...你会知道是哪里。"
老地方?我大脑飞速运转——我们有什么"老地方"?咖啡馆?餐厅?都不是...
突然,我明白了。
废弃工厂位于城郊,是李湛小时候常去的地方。他曾在那里养过那只小猫,后来成了他和兄弟们碰头的地点。前世他第一次带我去时曾说:"这是我的秘密基地。"
出租车在雨中艰难前行,每过一个红灯都让我如坐针毡。工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雨幕中,破败的铁皮屋顶在闪电中泛着冷光。
付钱下车后,我小心翼翼地靠近。主厂房的门虚掩着,里面有微弱的光亮。我推开门,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。
"李湛?"我轻声呼唤。
没有回应。我摸索着前进,突然脚下一绊,差点摔倒。低头一看,是个人!我捂住嘴才没叫出声——是李湛的一个小弟,满脸是血,已经昏迷。
"李湛!"我顾不得隐蔽,大声呼喊起来。
厂房深处传来微弱的回应。我循声跑去,在最里面的角落发现了李湛。他靠墙坐着,胸口一片血红,脸色苍白如纸。看到我,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:"还是...找来了..."
"天啊!"我跪在他身边,手忙脚乱地检查伤口。一道狰狞的刀伤从右肩延伸到胸口,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服。
"光头...查到了你的资料..."他艰难地说,"说你是...警方卧底..."
"不是我!"我撕下袖子压住他的伤口,"是前世的那个我!这个时空的我根本没加入过警方!"
"我知道..."他咳嗽一声,嘴角渗出血丝,"我告诉他了...但他不信..."
"别说话,我叫救护车!"我掏出手机,却发现这里没信号。
"来不及了..."李湛抓住我的手,"他们去拿汽油...要烧了这里..."
"什么?"我惊恐地看向门口,"我们得离开!"
"我走不动了..."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"你走吧...前门有人守着...从后面..."
"不可能!"我试图扶他起来,"我不会丢下你!"
他摇摇头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:"拿着...光头犯罪的证据...本来想自己解决...现在...交给K..."
"你自己给他!"我拒绝接过,泪水模糊了视线,"李湛,求你...别这样..."
"晚晴..."他抬起颤抖的手,擦去我的眼泪,"谢谢你...回来找我..."
这句话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坚强。我抱住他,哭得像个孩子:"对不起...前世没能救你...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失败..."
远处传来脚步声和骂咧声。李湛猛地推开我:"走!"
"不!"我擦干眼泪,突然有了主意,"你躲在这里,我去引开他们,然后找救援!"
不等他反对,我抓起一根生锈的铁管冲了出去。厂房中央,光头正指挥两个手下倒汽油。看到我,他狞笑起来:"哟,小贱人自投罗网了!"
"警察已经包围这里了!"我虚张声势地大喊,"你们跑不掉了!"
光头愣了一下,随即大笑:"唬谁呢?"他抽出刀朝我走来,"先解决你,再去收拾李湛那叛徒!"
我转身就跑,引他们离开李湛藏身的地方。光头和两个手下紧追不舍,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。我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,突然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拽进侧室。
"嘘。"是K,那个警察!他示意我安静,然后对着对讲机低声说:"准备行动。"
"李湛在那边!他快死了!"我抓住K的手臂,"求你救救他!"
K点点头,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,然后递给我一把枪:"会用吗?"
我摇头。前世李湛曾想教我射击,但我拒绝了。
"那就躲在这里。"K推开门,"我们的人已经包围工厂了。"
外面突然警笛大作,光头和他的手下惊慌失措。K冲了出去,枪声和喊叫声响成一片。我趁机跑回李湛那里,发现他已经昏迷,呼吸微弱。
"坚持住..."我哭着撕下更多布料压住他的伤口,"求你了..."
不知过了多久,K带着医护人员找到了我们。当他们把李湛抬上担架时,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,似乎想抓住什么。我立刻握住他的手:"我在这里,我哪儿也不去。"
救护车的红灯划破雨夜,像一颗跳动的心脏。医护人员忙碌着,K坐在对面,神情复杂地看着我:"他本可以配合我们,就不会有今天这事。"
"你知道李湛的。"我苦笑,"他从不相信警方。"
"但他相信你。"K意味深长地说,"即使知道了你的'前世',他还是保护了你。"
我看着李湛苍白的面容,心中五味杂陈。是的,即使知道了最不堪的真相,他仍然选择保护我...就像前世在刑场上,他最后的目光不是怨恨,而是不舍。
三天后,医院走廊的阳光格外明亮。李湛脱离了危险,但还需要观察。K告诉我,凭借U盘里的证据,警方已经捣毁了青龙帮的主要窝点,光头在拒捕中被击毙。
"他的案底会清除。"K递给我一份文件,"考虑到他在这次行动中的协助,以及你的担保,检察官同意不予起诉。"
"谢谢。"我接过文件,如释重负。
K犹豫了一下,又问:"你真的来自未来?"
我笑而不答。有些秘密,还是留给自己比较好。
推开病房门,李湛正靠在床头看书,阳光给他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色。看到我,他放下书,嘴角微微上扬:"迟到了。"
"才五分钟。"我放下水果,在他床边坐下,"感觉怎么样?"
"像被火车碾过。"他做了个鬼脸,随即变得严肃,"光头..."
"解决了。"我简短地说,"K说你的案底也会清除。"
他点点头,沉默了一会儿:"那天...在工厂...你说前世没能救我..."
"嗯。"我低头削苹果,不敢看他的眼睛,"我本该站出来作证,但我害怕...等我鼓起勇气时,已经..."
一根手指抵在我唇上,止住了我的话。李湛抬起我的下巴,强迫我与他对视:"都过去了。这一世,我们重新开始。"
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我们之间的床单上,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。我握住他的手,贴在自己脸颊:"不恨我吗?"
"恨过。"他坦诚道,"但比起恨,我更怕失去你。"
这句话让我泪如雨下。他笨拙地擦去我的眼泪,然后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——一枚简单的银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"没有鲜花和烛光晚餐。"他自嘲地笑了笑,"但...许晚晴,你愿意嫁给我吗?不是作为赎罪或救赎,只是...因为爱。"
我透过泪眼看着他年轻的脸庞,那道伤疤已经淡了许多,眼神也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充满戾气。这个李湛,已经和前世那个走向刑场的男人不同了。
"我愿意。"我伸出手,让他为我戴上戒指,"不过你得先养好伤。"
他笑着将我拉近,吻去我脸上的泪水:"遵命,驯兽师。"
六个月后,我们站在大学礼堂里,李湛穿着学士服,我则捧着花束站在家属区。当他上台领取计算机系优秀毕业生证书时,掌声雷动。
"为你骄傲。"典礼后,我踮脚吻他。
"这才刚开始。"他揽住我的腰,"下周公司就正式注册了。"
是的,在教授的帮助下,李湛成立了自己的软件开发公司,已经拿到了第一轮投资。而我也考取了正式教师编制,将在秋季开始在一所中学任教。
生活正在朝着我们从未想象过的方向发展。
又过了五年,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,我们回到最初相遇的那条巷子。曾经的阴暗潮湿已被改造,墙壁画满了鲜艳的涂鸦,巷子尽头开了一家花店。
"就是这里。"我指着一处墙面,"当时你靠在这儿,满脸是血。"
李湛从背后环抱住我,下巴搁在我肩上:"然后一个疯女人突然亲了我。"
我转身捶他胸口:"谁让你打架!"
他笑着捉住我的手,亲吻我无名指上的婚戒:"幸好你来了。"
阳光洒在我们身上,温暖而明亮。不远处,我们的女儿正在花店前好奇地触摸一朵向日葵,她的小辫子在春风中轻轻摇晃。
"去看看吧。"我推推李湛,"她喜欢那朵花。"
他走过去蹲下身,耐心地向女儿解释花的种类。看着这一幕,我的眼眶湿润了。前世那个满手鲜血的李湛,如今是个会耐心教女儿认识花朵的温柔父亲;那个走向刑场的黑道大佬,现在是科技新贵,每年向青少年犯罪预防基金捐款。
命运真的被改写了。
回家的路上,女儿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,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朵向日葵。李湛一手握着方向盘,一手与我十指相扣。
"在想什么?"他问。
"想我们的故事。"我微笑着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,"想那个雨夜,想工厂的枪声,想医院的阳光..."
"还想未来。"他捏了捏我的手,"我们的未来。"
是的,我们的未来。不再是救赎者与被救赎者,不再是线人与罪犯,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,共同书写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人生篇章。
车窗外,阳光正好,前路明亮。
全文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