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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外的圈套 家有两福宝 11631 字 2025-06-11 10:51: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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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语:

李大爷蜷在公园的地上,右手护着左膝直哆嗦。我的手还僵在半空,李东明一个斜刺冲出来。他冲过来时,不是先看爷爷的伤势,而是一把卡住我脖子,把我按在树干上。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当我被警察带走时,他突然朝我做了个手势——

这混蛋,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走出这个局。

1.

阳光把树叶影子切成碎金。

我踢着石子走,领带松到第二颗纽扣。

刚被客户骂了三个小时,这会儿只盼着在公园坐会儿,把满脑子浆糊晒成干粉。

哼着跑调的《七里香》转过弯,突然撞上团黑影。

“砰”一声闷响,像有人把西瓜砸在地上。

老花镜飞出去,镜片在水泥地上裂成蜘蛛网状。

“大爷!”我膝盖磕得生疼,抬头看见白发老人蜷在地上,右手护着左膝直哆嗦。

他抬起眼,浑浊眼珠里晃着水光,却先冲我摆手:“没事...小伙子,是我蹲久了头晕...”

话没说完,斜刺里窜出个铁塔似的男人。

他穿件洗褪色的红背心,左胳膊纹着条过肩龙,两步冲过来搡得我踉跄后退。

“你他妈眼瞎啊!”他铁塔似的影子罩住我,拳头几乎怼到我鼻尖,“撞了人想跑?我爷爷八十岁了!”

“我没跑!”我站稳脚跟,后槽牙被他喷的唾沫星子激得发紧,“刚撞完我就蹲下来了,你少血口喷人!”

红背心突然伸手卡住我脖子,把我往树干上按。

他身上有股汗酸味混着劣质烟味,下巴胡茬子扎得我生疼:“还敢顶嘴?信不信我现在打死你!”

“李东明!”老人突然提高嗓门,“别动手,人家不是故意的...”

“少管!”红背心没回头,冲老人吼完又瞪我,“叫什么名字?哪个单位的?今天不赔十万块,老子让你脱层皮!”

我喉结抵着他大拇指,喘不过气来:“你先松手!松手咱们好好说...”

“说个屁!”红背心松开我,从裤兜掏出个掉漆的老年机,“喂?派出所吗?有人在公园故意撞倒老人!对,就是那个穿白衬衫的,他想跑!”

我盯着他按号码的粗短手指,后颈突然冒冷汗。

这孙子怎么一口咬定我“故意”?

明明是他爷爷蹲在步道正中间,周围连个警示牌都没有。

“警官,我在现场等着!”红背心挂了电话,斜倚着树冷笑,“知道这公园有多少摄像头吗?你跑不掉的。”

我摸出手机想拍现场,他突然跨过来挡住镜头:“拍什么拍?想篡改证据?”

“我没碰你!”我后退半步,鞋跟碾到块碎镜片,“是你先动手的,我这是正当取证!”

红背心突然弯腰捡起半块镜片,在手里转着玩:“哟,还懂法律?看来是惯犯啊?专门挑老人下手?”

他声音陡然提高,周围散步的大妈们全看过来。

有个拎菜篮子的阿姨皱眉嘀咕:“现在年轻人怎么这样...”

“阿姨,不是这样的!”我急得想解释,红背心却抢先开口:

“我爷爷在这找钥匙呢,他从后面冲过来,撞得老人直接跪地上!您看这眼镜,两千多块配的!”

“放屁!”我拳头攥得咯吱响,“明明是你爷爷蹲在路中间,我根本来不及躲!”

“你再说一句?”红背心往前逼近,鞋底碾得碎石子哗哗响,“信不信我现在就叫我兄弟们过来?”

他撸起袖子,纹身龙爪子在日光下泛着青黑。

我攥着手机的手发颤,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
派出所的警车停在步道口,下来个穿藏蓝警服的中年警察。

红背心立刻换了副嘴脸,扶着老人抽抽搭搭:“警察同志,就是他!撞了人还想跑,我爷爷腿都动不了了!”

“我没跑!”我冲警察扬了扬手机,“我有录音,他刚才动手打我!”

“谁打你了?”红背心梗着脖子喊,“我就推了你一下,怎么着?撞了人还不能让人碰了?”

警察皱眉看看我,又看看地上的老人:“先去医院验伤,其他的回所里说。”

他掏出执法记录仪,红背心突然指着我大喊:“他要跑!警察同志你看,他手放兜里肯定在摸手机想联系同伙!”

我刚要掏身份证,手腕突然被警察扣住。

他反手把我按在树上,另一只手熟练地搜身:“怎么回事?这么不配合?”

“我配合!”我脸贴着树皮,闻到陈年树胶的苦味,“我就是想拿身份证!他刚才威胁我,说要叫人来揍我!”

“威胁你?”红背心了,靠在警车旁笑出满脸褶子,“我可没说过这话,在场这么多证人呢,对不对啊阿姨?”

拎菜篮子的阿姨犹豫着点头:“这小伙子...好像是说了要叫兄弟...”

我脑子“嗡”一声炸开。

这孙子什么时候收买的证人?

明明五分钟前,这阿姨还在跟我打听附近超市的打折时间。

“先回所里。”警察给我戴上手铐,金属扣硌得腕骨生疼,“有什么话,跟法官说去。”

红背心在我背后笑出了声。

他扶着老人往救护车走,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——

老人左脚明明能着地,却偏要整个人挂在红背心身上,像块被拎起来的破麻袋。

我被推进警车时,看见自己的白衬衫上沾着片草屑。

那是刚才被按在草地上时蹭的。

现在草屑蔫巴巴地贴在胸口,像谁吐上去的一口痰。

警车发动时,红背心突然冲我比了个手势。

他张开五指,又慢慢攥成拳头。

我数得清楚,一共是三根手指——

十万块,三条道。

这孙子,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走出这个局。

2.

铁栏杆把阳光切成细条,在水泥地上织成囚网。

我蜷缩在拘留室角落,后颈还在跳着疼——

红背心那肘子,怕是要留下印记了。

“张廷!”

金属门咣当掀开,穿灰夹克的警察甩着钥匙串,“跟我去审讯室。”

白炽灯在头顶滋啦响,照得桌面的笔录纸发青。

对面坐着个戴眼镜的警官,钢笔尖在纸上戳出小坑:“说说吧,撞倒老人时什么心态?”

“我没撞!”我往前探身,手铐硌得桌沿吱吱响,“是他突然蹲在步道中间,我刹车不及才碰到他!”

眼镜警官突然摔了支笔在桌上:“目击者说你当时在跑步!速度很快!”

“我那是快走!”我太阳穴突突跳,“刚下班穿的皮鞋,跑起来能不崴脚?”

“别狡辩。”他翻开文件夹,抽出张CT片甩过来,“李建国,82岁,左股骨颈骨折。”

片子上白花花的骨头茬刺得我眼疼。

李建国——原来老人叫这名。

可那天他明明说“我自己不小心”,怎么转眼就成了我“故意撞倒”?

“警官,”我喉咙发紧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“能不能让我见见李大爷?他当时清醒着,肯定能说清楚...”

“受害者现在在ICU。”眼镜警官突然打断我,“李东明说,你撞人后还威胁老人‘敢说实话就弄死你’。”

“放屁!”我猛地站起来,铁椅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,“我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!”

“坐下!”门口辅警冲过来一把按我坐下。

我盯着眼镜警官的胸牌,“王建军”三个字被灯光照得发虚。

他慢悠悠点根烟,烟灰簌簌落在笔录纸上:“知道李东明是谁吗?社区有名的“孝子”。你一个外地来的,跟他较劲?”

这话像盆冷水兜头浇下来。

我忽然想起红背心那天的文身——过肩龙爪子抓着颗骷髅头,是道上混的标配。

手机在这时震动,是公司HR发来的消息:

“张哥,升职名单公示了,您的岗位...给别人了。”

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三个月前熬夜做的项目方案,上周还在跟客户陪笑脸喝酒,现在全成了别人的嫁衣。

“叮”一声,又来条消息:

“对了,您旷工三天,按制度...得办离职。”

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响,王警官在做笔录。
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,像块被拧干的抹布:

“我要请律师。”

“随你。”他把烟按灭在满是烟头的缸子里,“但李东明说了,你要是肯赔二十万,他可以写谅解书。”

二十万。
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工资卡,上周刚还了房贷,余额三千七百块。

家里老娘还等着凑钱做白内障手术,现在全成了泡影。

拘留室的夜漫长得可怕。

上铺的醉汉吐了三次,下铺的大叔每隔半小时就起来捶墙。

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,数到第一百只羊时,听见走廊传来争执声:

“凭什么不让见?我们有委托手续!”

“大晚上的,明天再来!”

是个年轻女生,带着股狠劲。

我扑到铁栏杆前,看见穿黑西装的姑娘正在跟辅警理论,公文包带子勒得肩膀发颤。

“我是张廷的律师,林夏。”她掏出张名片塞给辅警,“现在,我要见我的当事人。”

荧光灯下,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在脸上晃了晃。

我突然想起大学辩论队的队长,也是这样的眼神——

像把淬了冰的刀,能劈开所有浑水。

“他们说你威胁老人。”林夏从公文包掏出录音笔,“详细说说当天的情况。”

我盯着她笔记本上跳动的笔尖,把撞人经过、红背心动手、阿姨改口的细节全倒了出来。

说到李东明比手势时,她突然抬头:“三根手指?确定?”

“确定。”我喉咙发紧,“他就是故意讹钱,说不定...李大爷的骨折也有问题。”

林夏在“骨折”两个字上画了个圈,墨迹在纸上洇开小团阴影:“ICU的探视记录呢?你说老人能走路,可医院诊断...”

“我要见李大爷!”我抓住铁栏杆,指节发白,“只要他肯说实话,一切都清楚了!”

林夏突然合上笔记本,金属扣“咔嗒”响:“李东明刚交了取保候审申请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
我摇摇头,后颈又开始疼。

她凑近铁栏杆,声音压得很低:“意味着,在开庭前,他有足够时间威胁证人,伪造证据,甚至...让李建国‘病情恶化’。”

走廊尽头的钟敲了十二下。

我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,眼窝深陷,胡茬子长得能扎穿手掌。

曾经同事说我“长了张让人信任的脸”,现在倒像个刚从煤矿里爬出来的逃犯。

“听着。”林夏突然握住我的手,她的掌心有薄茧,“明天你就会被取保候审。我已经联系了报社的朋友,咱们要打舆论战。”

“舆论?”我苦笑,“那些大妈都帮着李东明说话...”

“因为她们只看到表面。”她从包里抽出张纸,“这是公园的监控招标公告,上周刚公示。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?”

我盯着“智能化改造”四个字,突然浑身发冷——

也就是说,案发时,公园里根本没有摄像头!

“李东明知道这点。”林夏指尖敲着纸,“他选在这儿动手,就是算准了死无对证。但现在,我们有机会翻盘。”

“明天出去后,先别回家。”她压低声音,“李东明的人可能跟着你。去社区医院查李建国的就诊记录,我怀疑他的骨折...是旧伤。”

铁门再次咣当合上时,我终于敢让自己发抖。

原来从第一天起,这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局——

选没有监控的公园,找能配合演戏的老人,再用舆论把我钉死在“肇事者”的柱子上。

而我,不过是他们钓养老金的鱼饵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老妈发来的语音:

“小廷啊,妈这眼睛...不做手术也行,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...”

她带着方言的声音里掺着电流声,像根细针扎进耳膜。

我把脸埋进掌心,闻到拘留室特有的霉味混着自己的汗臭。

曾经以为“清白”两个字重如泰山,现在才明白,在有些人眼里,不过是二十万现金的重量。

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时,我终于在笔录纸上签下名字。

墨水渗进纸纹,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疤。

明天,我要走进豺狼环伺的社区,撕开他们精心编织的网——

哪怕这双手会被撕得鲜血淋漓,也要把真相从泥里挖出来。

3.

铁栅栏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来,砸在我刚领的《取保候审决定书》上。

林夏塞给我顶黑色鸭舌帽:“压低帽檐,李东明的人在社区门口蹲三天了。”

我把领口竖到下巴,运动鞋蹭过路边的野狗——

它瘸着条腿,跟李大爷那天“骨折”的左腿一模一样。

社区超市老板远远看见我,立刻把正在结账的张婶往里拽。

玻璃门“哗啦”合上时,我听见半句:“就是他...撞了老李头...”

“张婶!”我快步追上去,帽檐滑到鼻尖,“那天您也在场,我真没——”

“别碰我!”张婶后退半步,塑料袋里的鸡蛋晃得哗哗响,“李东明说了,你要是再来纠缠证人,就...”

她没说完,往超市里指了指。

货架后闪过道红影子,是李东明的表弟,脖子上总挂串金链子。

“我不要你作证。”我从兜里掏出录音笔,“只要你告诉我,那天李东明给了你多少钱?”

“胡说什么!”张婶拔高嗓门,身上的红色宽大衣在风里抖得像团火,“我可是正经人!”

金链子从货架后晃出来,手指在喉结上比了个割喉手势:“张廷,找死呢?”

我转身就走,听见超市里传来低语:

“这小子疯了吧?”

“听说他背后有黑社会撑腰...不然怎么敢撞人?”

手机在这时震动,社区群99+消息炸开。

点开置顶群聊,李东明发的小视频正在刷屏——

画面里是我被警察按在树上的背影,配文:“撞人后拒捕,还威胁受害者家属!”

“各位邻居,这人就住3单元402!”他在群里@所有人,“家里有老人小孩的都小心点!”

王婶立刻跟帖:“我说怎么总在家摔东西,原来是练打架呢!”

李叔发了个吐口水的表情:“这种人就该关起来!”

我攥紧手机,指甲掐进屏幕边缘。

上周还跟我借过扳手的刘大爷,在下面回了三个“愤怒”的表情。

“先去社区医院。”林夏的短信适时弹出来,“门诊记录在一楼导诊台。”

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疼。

导诊台的护士正在涂指甲油,我刚开口,她眼皮都没抬:“李建国?住院部八楼,ICU。”

“不是,我查他的门诊记录。”我压低声音,“外伤科,九月五号。”

“查记录?”她终于抬头,打量我的鸭舌帽和口罩,“你是他什么人?”

“侄子。”我掏出提前准备的假工作证,“单位要走保险,需要先确认旧伤情况。”

她接过证件对着光看,指甲油蹭到塑封膜上:“旧伤?李大爷不是刚骨折吗?”

“您看这儿。”我指着工作证上的“意外险理赔员”字样,“系统显示他三年前有过股骨颈骨折记录,怕影响核保。”

护士皱着眉翻电脑,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:“还真有...2022年11月15日,因滑倒致左股骨颈骨折,保守治疗。”

我心脏狂跳,指尖在裤兜里按下录音键:“那这次的骨折...是同一部位?”

“对啊,旧伤复发嘛。”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,“你看,诊断书里写了‘陈旧性骨折基础上再次损伤’。”

“谢谢。”我转身就走,听见她在背后嘟囔:

“现在的年轻人啊,连自家老人病史都不清楚...”

刚出医院大门,金链子的摩托车就轰鸣着刹在面前。

他摘了头盔,下巴胡茬比三天前更长:“挺能啊,敢查老子爷爷的病历?”

“你爷爷?”我冷笑,“李建国跟你有血缘关系吗?还是说,你们连‘爷爷’都是租的?”

他脸色一变,伸手想抓我衣领。我早有准备,后退半步撞进路过的外卖小哥怀里。

“对不起!”我大声道歉,周围立刻聚起几个看热闹的大妈。

“张廷,你别给脸不要脸!”金链子在人群外骂,“二十万,明天必须到位!不然——”

“不然怎样?”我拉高嗓门,“威胁我?还是想伪造证据?你们不就擅长这个吗?”

大妈们开始交头接耳,有个穿红马甲的网格员凑过来:“怎么回事?”

“他是李东明的表弟!”我指着金链子,“他们团伙专门碰瓷老人,伪造旧伤骗赔偿!”

“放屁!”金链子想冲过来,被网格员拦住,“你有证据吗?”

“证据?”我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,“李建国三年前就骨折过,你们故意在同一个部位演戏!还有,公园根本没有监控,你们早就踩过点!”

人群里响起吸气声。穿格子裙的阿姨掏出手机:“姑娘们,这就是那个撞人的小伙子,你们看他像坏人吗?”

“不像啊!”有个染黄头发的姑娘喊,“再说了,真撞人干嘛还查病历?分明心里有鬼!”

金链子脸色铁青,突然掏出手机录像:“大家看好了,这人现在在造谣!我们已经报警——”

“报警就对了。”我打断他,“正好让警察查查,你们给社区证人塞了多少钱。比如张婶,那天收了你二百块,对不对?”

张婶在人群里猛地抬头,手里的菜篮子差点掉地上。

金链子瞪着她,眼神能杀人。

她嘴唇哆嗦着,突然冲我喊:

“是李东明给的!他说只要我帮着说话,就给袋大米!”

周围顿时炸开了锅。

网格员掏出笔记本:“你说清楚,谁给的?多少钱?”

黄头发姑娘举起手机:“阿姨,我们录个视频作证!”

金链子骂了句脏话,跨上摩托车就跑。

我看着他扬起的尾气,突然想起林夏说的话:“谣言像野火,但真相是风。只要找到风口,就能把火吹灭。”

社区群里突然弹出李东明的消息:

“大家别信张廷的鬼话!他这是狗急跳墙——”

“那你怎么解释旧伤?”我直接在群里@他,“敢不敢把李建国的完整病历晒出来?”

五分钟后,他回了条语音,声音里带着颤:

“你...你少胡说八道,我爷爷的病跟你没关系!明天再不赔钱,法庭上见!”

“法庭上见就见。”我对着手机冷笑,“不过去之前,我先去趟派出所——”

“举报你们团伙诈骗,伪造证据,还有...非法拘禁证人。”

群里瞬间安静。

我摸出根烟点上,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。

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,是《最炫民族风》的前奏。

穿格子裙的阿姨过来拍我肩膀:“小伙子,需要帮忙就说,我们都给你作证!”

我摘下鸭舌帽,冲她点头。

阳光穿过她银白的发丝,在地上投下片细碎的亮斑。

原来真相不是风,是这些愿意站出来的普通人——

他们是星星之火,聚起来就能照亮所有阴沟里的老鼠。

手机震动,林夏发来消息:

“做得好。明天开庭,我们有新证据了。”

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,突然想起拘留室里的夜。

那时我以为自己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,现在才明白——

黑暗越浓,就越要成为自己的光。

风卷起地上的传单,露出背面的“社区安全须知”。

我踩灭烟头,往派出所方向走。

身后传来大妈们的议论:

“怪不得李东明总给老李头送酒...原来在搞这个!”

“明天咱们都去法庭看热闹,不能让好人受委屈!”

梧桐叶还在落,但阳光突然变得刺眼。
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,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发烫。

4.

法槌敲击声像冰锥扎进后颈。

我盯着被告席前的黄铜牌,“张廷”两个字被射灯照得发白。

“请原告方出示证据。”

审判长的声音从高处飘下来,李东明立刻站起来,红背心换成了皱巴巴的蓝衬衫。

他掏文件夹时掉出张照片,啪嗒摔在地上——

是李大爷躺在ICU的样子,鼻饲管插得老长,眼窝凹得能盛水。

“法官大人,”他声音里带着哭腔,却在抬头时冲我挑眉,“这是我爷爷受伤后的CT报告,还有监控截图!”

投影仪亮起,大屏幕上跳出团模糊的人影。

“这是公园西门的监控!”他用激光笔乱点,“看,这个穿白衬衫的就是被告,跑步时故意撞倒我爷爷!”

我猛地站起来,木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:“那是背影!根本看不清脸!”

“够了。”审判长敲了下法槌,“被告方是否认可原告证据?”

“不认可!”林夏霍然起身,黑色西装裙扫过辩护席,“我们有证人证明,公园监控系统当时正在升级,所有录像均未保存!”

李东明的激光笔突然掉在地上,滚到我脚边。

我看着他弯腰去捡,后颈的汗珠顺着衬衫领子往下爬——

那截监控,分明是他从旧视频里截的图,连日期都没改。

“传证人张杏花到庭。”

林夏翻开文件夹,我看见她指尖在发抖。

穿黄色衬衫的张婶走进证人席,嘴唇抿得发白。

“证人,案发当天你是否在场?”审判长问。

“我...我在。”张婶看了眼李东明,后者正用钢笔敲着桌面,指节发白,“但...张廷没撞人!是李大爷自己蹲在路中间,他刹车不及才碰到的!”

“你胡说!”李东明猛地站起来,钢笔尖在桌上戳出个墨点,“你那天明明说——”

“原告方注意法庭纪律!”法警上前警告。

林夏乘胜追击:“证人,你是否收到过原告方的财物?”

张婶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购物卡,塑料壳边缘磨得发毛:“这是李东明给的,说只要我帮他说话,每月都有...都有好处。”

法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。

“下面请被告方出示证据。”审判长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些。

林夏冲我点头,我摸出U盘插进电脑。

屏幕上跳出社区医院的诊断记录,“陈旧性骨折”几个字被红线圈住,像道打在李东明脸上的耳光。

“李建国的骨折是三年前旧伤!”林夏用激光笔划过日期,“原告方故意在同一部位制造二次损伤,涉嫌诈骗!”

“你放屁!”他额角青筋暴起,嘴里喷出了唾沫星子,“我爷爷都快死了——”

“够了!”审判长厉声打断,“原告方是否申请对伤者伤情重新鉴定?”

李东明张了张嘴,喉结像卡着块石头。

他转头看向旁听席,李大爷的床位护工正坐在那儿玩手机——

三天前,我亲眼看见这人把李大爷扶上轮椅,而老人的左腿,分明能稳稳踩在地上。

“我...我要打电话给律师!”李东明摸出手机,却被法警按住手腕。

他突然转身指向我,眼神里闪过狠厉:“法官大人,他买通证人!张婶收了他的钱!”

“是吗?”林夏掏出张银行流水单,“证人的每笔收入都有记录,倒是原告方——”

她甩出沓照片,每张都拍着李东明进不同居民楼的背影,“这是案发后三天内,原告走访证人的记录,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在串供!”

法槌重重落下时,李东明的膝盖正在发抖。

他跌坐在原告席,蓝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。

“现在休庭。”审判长摘下眼镜,“待伤情鉴定结果出来后,另行宣判。”

“别担心。”林夏轻轻碰我肩膀,“李大爷的护工已经同意作证,只要我们找到——”

护工突然站起来,从兜里掏出手机:“法官,我要作证!李大爷昨天跟我说,骨折是假的,是东子让他演的...”

“你找死!”李东明猛地推开护工,后者后脑勺撞在桌角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。

法警立刻冲上去制服他,女人的尖叫、金属手铐的碰撞声混在一起,像场荒诞的舞台剧。

我看着被拖出法庭的李东明,他裤脚卷着,露出脚踝上的旧伤疤——

跟我在社区医院调的监控里,那个陪李大爷看病的男人,一模一样。

“这是关键证据。”林夏举起护工的手机,屏幕上是李大爷的语音:

“东子说,只要演这出戏,就给我换养老院...那孩子从小没爹,我就想帮帮他...”

语音里混着监护仪的嘀嗒声,像某种倒计时。

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李大爷时,他眼里的水光——

原来不是疼的,是愧疚,是被按在泥里的良心在挣扎。

“我们赢了。”林夏轻声说,声音带着一丝的兴奋,“但明天,李东明可能会狗急跳墙。你今晚别回家,住酒店——”

“不用。”我看着窗外的夕阳,“他现在最该担心的,不是我,是躺在ICU的李大爷。”

我摸出手机给老妈发消息:“妈,手术费有着落了,明天就去医院。”

她秒回了个笑脸,带着老年机特有的马赛克花纹。

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,不知道是不是去接李大爷。

林夏递给我瓶水,瓶盖“咔嗒”拧开:“接下来,该想想怎么反诉了。”

我望着她清澈的眼神,突然明白为什么她能赢——

因为她眼里有火,而有些人,眼里只有深渊里的月亮。

法槌的余响还在耳边,像心跳,一下,一下,敲着人间的昼夜。

5.

暴雨砸在律所玻璃上,像无数只手在抓挠。

林夏把文件夹摔在桌上,A4纸边缘洇着水痕:“伤情鉴定出来了,李建国的骨折确实是旧伤。但李东明反诉你‘故意伤害’,后天开庭。”

“他不会甘心的。”我摸出兜里的录音笔,里面存着护工的证词,“得让他自己承认诈骗。”

林夏突然拉开抽屉,甩出张烫金名片:“见过这个吗?‘环球速盈’投资公司,注册地在开曼群岛。”

名片边角镶着细银线,“高净值客户专属”几个字凸得扎手。

我想起社区门口最近总停着的黑色奔驰,车主戴墨镜,下车时总对李东明打招呼。

“那是他表哥。”林夏指尖敲着名片,“上周我看见他俩在茶楼密谈,桌上摆着‘年化45%’的理财单。”

这种人,看见“高回报”三个字,眼睛会发光。

“我们来设个局。”

林夏打开电脑,调出伪造的投资PPT,“就说有个海外基建项目,缺过桥资金。”

“他凭什么信我?”我捏着名片,银线扎进指腹,“我刚在法庭上拆穿他。”

“所以需要个中间人。”她点开通讯录,找到“陈老板”的号码,“这人是黑白通吃的掮客,李东明叫他‘九哥’。”

电话接通时,背景音里有骰子声和女人的笑。

林夏操着港台腔:“陈老板,我这儿有个赚快钱的机会...对,柬埔寨电网项目,年回报保底30%。”

“哦?”男人的金牙在视频里一闪,“跟那个姓张的小子有关系吗?”

“他就是项目方啊!”林夏把我拽到镜头前,“你看,人家上市公司高管,还差这点信誉?”

我忍住想擦汗的冲动,对着镜头扯出笑——

像极了去年陪客户喝酒时,那种想把胃吐出来的假笑。

“行啊。”九哥磕了颗瓜子,“但得先见个面。老地方,十点。”

暴雨在午夜停了,巷子里的积水映着霓虹灯。

烧烤摊的油烟裹着劣质香水味,李东明的红背心在阴影里晃了晃,像块浸了血的破布。

“张总。”他阴阳怪气地笑,手里转着把折叠刀,“听说你要带我发财?”

我把伪造的投资合同推过去,指尖在“风险自负”四个字上敲了三下:“柬埔寨的电网项目,政府担保。你投二十万,三个月后拿二十八万。”

折叠刀“咔嗒”打开,刀刃刮着合同纸:“这么好的事,你怎么不找自己人?”

“因为你有资源啊。”林夏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,高跟鞋踩在积水里,“李大爷的养老金,不是在你那儿代管吗?”

李东明脸色一变,刀猛地抵住我咽喉:“你他妈调查我?”

我能看见他鼻头上的黑头,闻见他嘴里的酒气——

跟三天前在公园时一样,喝的是五块钱一瓶的二锅头。

“别激动。”林夏举起手机,屏幕上是九哥的转账记录,“陈老板已经投了五十万,你要是怕,当我没说。”

刀刃压进皮肤的瞬间,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
李东明的眼球在路灯下泛着黄,像条盯紧腐肉的野狗。

“二十万。”他突然笑了,刀尖顺着脖子滑到胸口,“但我要先看到钱到账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我摸出预存了二十万的银行卡,“不过得等你把养老金转过来,项目方不接受个人账户。”

他接过卡时,手指在我手背蹭了蹭——

我忍住想暴揍他的心。

“明天中午,社区银行见。”李东明把合同塞进裤兜,刀刃在我面前晃了晃,“要是敢耍我——”

“我比你更怕出事。”我按住脖子上的血痕,“这项目要是黄了,我得赔三百万违约金。”

他盯着我的眼睛,足足十秒。

巷口的流浪猫突然惨叫,他猛地转身,红背心消失在拐角。

“你不该激怒他。”林夏递来创可贴,“这种人没底线。”

我摸着还在渗血的伤口:“他有底线,就是钱。只要让他觉得能赚更多,什么都敢做。”

凌晨三点,社区银行的ATM机亮着冷光。

我躲在对面超市的阴影里,看着李东明扶着李大爷走进门——

老人穿着皱巴巴的病号服,左手攥着银行卡,右手却稳稳撑着拐杖。

“爷爷,您可想清楚。”我通过监听器听见李东明的声音,“这钱投进去,三个月变二十八万,够您换个五星级养老院。”

“东子,”老人的咳嗽声混着ATM机的机械音,“这不是诈骗吧?上次法庭...我心里慌。”

“慌什么!”折叠刀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张廷那孙子有的是钱,咱们只是拿回本该属于你的!”

银行卡插入的瞬间,我握紧了手里的遥控器。

林夏的短信适时发来:“警方已经就位,就等他转账。”

“转过去了!”李东明的声音带着兴奋,“二十万,一分不少!姓张的在哪儿?”

我走出阴影时,他正对着ATM机数虚拟数字。

警笛声从三个方向传来,他猛地转身,折叠刀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。

“李东明,”我捡起他的刀,刀柄上刻着“时来运转”四个歪扭的字,“涉嫌诈骗、伪造证据、威胁证人,你还有什么可说?”

他扑向李大爷,却被赶来的警察按在地上。

老人往我身后躲,拐杖戳在李东明背上:“东子,你以前不是这样的...你说过要好好做人...”

“少废话!”李东明被戴上手铐,唾沫喷在老人鞋上,“要不是你心软,早该让那小子赔三十万!”

我看着李大爷苍老的脸,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善意——

原来恶的种子,总是长在贪心的土壤里,哪怕是最善良的人,也可能被拖进深渊。

“这是你转款的证据。”我把U盘递给警察,“还有他威胁证人的录音。”

李东明被拖上警车时,还在喊:“张廷!你不得好死——”

声音被警笛声切碎,像他那些永远不会实现的“发财梦”。

李大爷坐在台阶上,手里还攥着银行卡,嘴里喃喃着“养老金”三个字。

我坐在他身旁:“大爷,以后别再信那些‘高回报’了。”

他看向我,突然老泪纵横:“我就想...让东子娶上媳妇,他小时候没爹没妈...”

“可他现在,活成了自己最恨的那种人。”我替他拧开矿泉水,“您得明白,有些坎儿,得自己迈,别人扶不了一辈子。”
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林夏发来消息:

“银行流水已经锁定,李东明的诈骗金额够判三年。”

手机震动,老妈发来手术成功的消息,附了张她戴着墨镜的照片,说是怕光。

我笑了笑,把李大爷扶起来:“走吧,我送您回医院。以后想找人说话,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

他拄着拐杖,走得很慢,却比三天前“骨折”时稳当得多。

原来最深的陷阱从来不是设计出来的,而是人心的贪念——

当你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时,早已经站在了自己挖的坑边上。

林夏在律所门口等我,手里晃着结案通知书:“接下来,该算算你被他搞丢的工作和名誉了。”

我接过文件,看见李东明的照片被钉在档案里,眼神里还带着不甘。

可那又怎样呢?

太阳每天都会升起,而有些人,注定要在自己的阴影里,永远见不到光。

6.

法槌第三次落下时,李东明突然从被告席跳起,手铐在桌沿撞出火星:“法官大人!我要反诉!”

审判长皱眉调整眼镜,镜片反光遮住眼神:“原告方请陈述。”

“他们设圈套!”李东明转头瞪我,腮帮子里的咬肌鼓得像核桃,“那个投资项目是假的!张廷故意引诱我转账,这是钓鱼执法!”

法庭里响起低低的议论。林夏猛地起身,黑色西装裙扫过辩护席:“被告方纯属无理取闹——”

“肃静!”审判长敲了下法槌,“原告是否有证据支持指控?”

李东明扯着领带笑起来:“有!我跟九哥的通话录音,他说‘项目是演给张廷看的’!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我看见林夏的指尖在辩护席上顿住,像被突然掐断的琴弦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九哥的短信:

“小子,玩阴的?老子把录音卖给李东明了,法庭见!”

林夏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他买通了陈老板...”

“法官大人,”李东明的律师趁机起身,“我们有理由怀疑,被告方为了胜诉,不惜伪造证据、诱导犯罪,其行为已构成——”

“反对!”林夏举起投资合同,“合同上有原告亲笔签名,证明其自愿参与投资,不存在诱导!”

“自愿?”李东明的律师冷笑,“一个初中文化的装修工人,会看懂全英文的海外投资条款?这明显是格式合同欺诈!”

旁听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
我盯着李东明,他正用袖口擦汗,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——

这招“反咬一口”,分明是早就备好的后手。

审判长沉吟片刻,转向我:“被告是否愿意就原告指控进行答辩?”

我刚要开口,林夏突然按住我肩膀。她的掌心潮热,指甲几乎掐进我锁骨:“请求法庭延期审理,我们需要补充证据。”

“准予延期。”审判长合上卷宗,“三日后开庭,双方需提交新证据。”

暴雨在出法院时倾盆而下。

林夏把伞往我这边倾,自己半边身子浸在水里:“是我疏忽了,九哥跟李东明有姻亲关系...”

“现在怎么办?”我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,防水袋边缘洇着水,“一旦坐实‘钓鱼执法’,咱们之前的证据都作废。”

她突然停在马路牙子前,盯着红绿灯上的倒计时:“还记得李大爷的护工说过,李东明有个账本?”

“记着收受贿赂和威胁证人的账?”我想起护工手机里的模糊录音,“但我们没找到实物。”

“账本在他妹妹那儿。”林夏掏出手机,划开监控截图,“昨天我看见她抱着个红箱子进了当铺。”

林夏敲着手机地图,“当铺老板跟我熟,上个月刚帮他打过债务纠纷。”

当铺的铜铃在头顶响得刺耳。老板叼着烟,眼神在林夏的胸牌上打转:“林律师又来捞人?这次是谁?”

“不是捞人。”林夏推开他递来的烟,“想看看你们昨天收的红箱子,里面有本账本。”

“账本?”老板的小拇指抠着牙,金戒指在日光灯下泛着贼光,“没听说啊,我们只收首饰玉器...”

“是吗?”林夏突然提高嗓门,“那我只能请税务稽查队来查查,你们上个月申报的营业额怎么比监控少了二十万?”

老板的脸瞬间变了色。他转头冲里屋喊:“小刘!把昨天的红箱子搬出来!”

“打开。”林夏说。

箱盖掀开的瞬间,我闻到樟脑丸混着劣质香水的味道。最底层压着本牛皮笔记本,封皮上写着“家用开支”,字迹歪歪扭扭。

2023年9月5日,张婶:大米1袋,200元

2023年9月6日,王大爷:白酒1瓶,150元

2023年9月7日,李律师:咨询费3000元

林夏翻到最后一页,突然停住。那页纸被水洇过,字迹模糊却刺眼:

“张廷,20万,事成后分3万给老头”

“这是物证。”她把笔记本装进证物袋,“能证明李东明早有预谋。”

暴雨突然停了,一缕阳光从云层裂缝里漏下来,照在当铺积灰的匾额上——

“诚信为本”四个大字,被虫蛀得千疮百孔。

“现在有两个选择。”林夏把红箱子还给老板,“一是用账本彻底击垮他,让他牢底坐穿;二是...给他留条活路,换他认罪。”

那时我们都以为,赢就是一切。

林夏的手机响了,是法院发来的通知:

“鉴于原告方申请延期,本案审理时间调整为本周五上午九点。”

她看着通知,突然轻笑出声:“李东明以为拖时间能翻盘,却不知道,我们已经拿到了他的‘命门’。”

7.

三日后,社区公园。

我戴着运动手环在步道快走,余光瞥见李东明躲在梧桐树下抽烟。

他夹烟的手指在抖,眼神不时扫向我膝盖——

那是上周他雇混混打伤的位置,现在还贴着膏药。

“啪嗒。”

我故意踢飞块石子,砸中他脚面。他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狠厉。

“跟踪我半个月了?”我撩起裤腿,露出淤青,“怎么,想再找机会‘证明’我故意伤害?”

他碾灭烟头,鞋底在地上碾出深痕:“张廷,识相点就撤诉。否则——”

“否则怎样?”我逼近他,“像上次撞李大爷那样,再撞我一次?”

他瞳孔骤缩,右手下意识摸向裤兜——

那里藏着把弹簧刀,跟公园监控里划伤护工的那把一模一样。

我转身就走,听见他在背后骂骂咧咧。

运动手环的心率监测跳到140,不是因为害怕,是因为藏在袖口的微型摄像头,正清晰拍下他腰间的凶器。

凌晨两点,步行街。

我拐进监控盲区的小巷,假装打电话:“对,我在老地方...什么?李大爷醒了?”

脚步声从身后突然逼近。我转身时,李东明的弹簧刀已经抵住我小腹:“你他妈找死!”

我不退反进,刀尖刺破衬衫,“还记得你教李大爷怎么‘被撞’吗?现在换我教教你。”

他愣神的瞬间,我猛地推开他,后背重重撞在消防栓上。

“砰”的闷响惊飞了墙角的野猫,我顺着水管滑坐在地,手环同步发出“求救”信号。

“张廷!”林夏带着警察冲进巷子时,李东明正举着刀发抖,“你没事吧?”

“他...他想杀我。”我按住“受伤”的腹部,指尖蹭了点红药水,“说我抢了他的‘生意’。”

李东明涨红了脸:“放屁!是你故意撞上来——”

“是吗?”林夏举起巷口的监控录像,“画面显示,是你主动尾随并攻击被告。”

他看着屏幕上自己持刀的画面,突然转身想跑,却被警察按在墙上。

弹簧刀掉在我脚边,刀柄刻着的“时来运转”已经磨损成“寸来旋转”。

“搜身。”为首的警察说。

警员从李东明兜里搜出叠纸条,每张都写着不同证人的地址和威胁话术,还有张医院缴费单——

“李建国,肋骨挫伤,2023年9月1日”。

“肋骨挫伤?”我冷笑,“所以你让他假装腿骨折,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旧伤?”

法庭再审。

“根据警方调查,”审判长展示物证,“原告李东明不仅伪造李建国的骨折伤情,还多次威胁证人、蓄意攻击被告,其行为已构成多项犯罪。”

李东明突然扑向我:“你他妈算计我!那刀伤是假的——”

“是真的。”我撩起衣服,露出腹部的纱布,“不过不是刀伤,是三天前你雇的混混踹的。”

林夏同步放出医院的验伤报告:“被告的陈旧性膝伤与新的腹部挫伤,均能证明其长期遭受原告方暴力威胁。”

旁听席传来惊呼。

李大爷被搀扶着走进来,手里攥着份手写证词:

“李东明逼我演戏,说撞伤‘仇人’能拿赔偿...他还说,要是我死了,就把责任全推给张廷。”

“你个老东西!”李东明挣脱法警,却被李大爷反手扇了耳光——

整个法庭都听到那一巴清脆的响声。

“我活了八十岁,从没干过亏心事。”李大爷喘着气,“你让我在阎王爷面前怎么抬头?”

法庭陷入死寂。李东明跌坐在被告席,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,像盯着口即将落下的棺材。

“现在宣判——”审判长的声音像重锤,“原告李东明犯诈骗罪、故意伤害罪、威胁证人罪,数罪并罚,判处有期徒刑七年,并赔偿被告张廷各项损失共计十五万元。”

8.

手机震动,社区群弹出消息:

“@张廷,你要是不嫌弃,来社区当调解员吧!我们都信你!”

附带的投票里,98%的居民投了赞成票。

我笑着回复“好”,抬头看见李大爷正向我走来。

李大爷往我手里塞了袋自家种的橘子:“甜,你尝尝。”

剥开橘皮时,清新的果香混着阳光,比记忆里的橘子糖更明亮。

林夏递来瓶汽水,瓶盖“咔嗒”拧开:“后悔用‘以牙还牙’的方式吗?”

“不。”我望着公园里的碎金阳光,“有些人,只有被真相砸中鼻梁时,才会看见自己的倒影。”

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,是《阳光总在风雨后》的旋律。

原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从来不是以恶制恶,

而是让装睡的人被迫睁开眼,

让踩在深渊边缘的脚,

终于感受到悬崖下的冷风。

正义或许会绕路,但永远会带着真相抵达,

就像此刻的阳光,

终将照亮每片曾被阴影笼罩的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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