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了婚后,我的老公厌弃我,当着我的面带女人来家里乱搞;我的刻薄婆婆磋磨我,天天对我颐指气使。
他们攀炎附势,一心想搭上有钱人家的姑娘,然后好踹了我,
可他们不知道,
其实我是海城首富的女儿。
一、
我打开门只看见家里一片狼藉,地上散乱的都是女人的衣物,还有男人的裤子。
空气里透露着暧昧的气氛,沙发上还有可疑的水渍。
我不可置信,感觉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,从头凉到了脚,恍恍惚惚的上楼,然后在我和我老公的卧室门口,听到了一道女声,娇俏可人
「宝贝~你说,是我伺候的你舒服还是她伺候的你舒服呀~」
然后接下来是我老公的声音
「当然是你了,那穷酸黄脸婆性冷淡,在床上无趣极了。」
是,我与生俱来的个性,让我不会在性事上讨男人欢心,可这就能成为他堂而皇之出轨的理由吗?
听着屋内肆无忌惮响起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,我冲进卫生间,吐了个天昏地暗。
吐完以后,我站在洗手池前面漱口,看着镜子里面色憔悴穿着简易碎花棉睡衣的自己,头一次觉得,当初和爸妈打赌,是一件多么荒谬的决定。
我是海城首富的千金,但是,那是从前。
我从小被养在外公外婆身边,老人大多心思质朴又宠爱孩子,所以我天真烂漫不谙世事,不在乎阶级的差异,也看不到人心的险恶。在读大学的时候,我爱上了班里的贫困生周浩之。少年人挺得笔直的脊梁和一派风骨的模样,让我春心萌动。
我大胆表白。
那个时候班里已经有了关于我家很有钱的传闻。
周浩之答应了我的表白,但爸妈跟我说,他只是图我们家有钱,我不信,所以当他问起班里的传闻时,我否认了。
所幸他当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愿意,还拉着我的手说我们是一样的人,知人间疾苦,会更懂得珍惜幸福。
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爱人,我为了他,不惜和爸妈吵架,和家里闹翻。
可为什么,我的真心,居然被这样践踏。
「浩之哥,我说你胆子也是真大啊!」
周浩之跟几个狐朋狗友正在夜店的卡座里喝酒。
「是啊,你把秘书带到家里来搞,你不怕嫂子发现啊。」
周浩之吐出一个烟圈来
「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,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贫如洗的周浩之了,她普通人家出身,还和父母闹掰了脸,娘家一点指望不上,她已经配不上我了,如果不是顾着早些年共苦的情谊,我早跟她离婚了。」
周浩之眼神中突然闪过得意之色
「你们知道最近我认识了谁吗?公司和林氏搭上了线,林礼义把自己的小女儿林菲儿安排进林氏历练,正好和我有商务对接,她啊,对我,可不太一般……」像是为了卖关子,周浩之堪堪收住了话。
果然,卡座里其他几个男人,听到这,全都凑上来,挤眉弄眼
「蛙趣,浩之哥厉害啊,她对你有意思?」
周浩之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,正巧,这个时候,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了,打开一看,正是林菲儿的信息「浩之哥,我在瀚月定了明晚的包间,正好我们庆祝一下今天合作愉快,只有我们两个负责人哦~」
大家围上来看到这样的信息,不免开始起哄「瀚月这地方有钱都不一定能订得到位置,周浩之,你小子行啊!苟富贵,勿相忘啊!」
周浩之笑起来,假装谦虚「哪里哪里,八字还没一撇呢。」
周浩之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。
身边那些性感漂亮的女秘书全都被他派去外地出差,也不再每天去夜店里和兄弟们鬼混,衣柜里骚包的花里胡哨的衣服,全都被他收起来不穿,只是,他也不在家里吃晚饭了,对我只说是洽谈合作,每天都是准时九点半到家。
他甚至开始对我示好。
我以为他转性了。
今天他像往常一样九点半回来,将手里的车钥匙顺手放在鞋柜上,我看了一眼,是一辆他买不起的车。
「你这车钥匙哪来的?」
我抓起来问他。
他却像瞬间炸了毛「你给我放下!」
我冷眼看着他大变的态度。
周浩之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,又温下声来拉我的手「念念,不好意思,我刚才太凶了,这个是我朋友送给我开的车,我怕弄坏了我们家赔不起。」
我没说话。
他自以为安抚住了我,抚摸着我的手「念念,明天我妈要来家里住一段时间,她年龄也大了,你最近把她照顾好,过去是我昏了头,做了那些荒唐事,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,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。」
说着说着,他眼里的神色渐渐的变了,竟然凑过来想亲我。
我一把推开他,语气生硬「我今天姨妈期,下次吧。」
脏了的男人,我怕得病。
我没看到,周浩之在我身后露出的嫌弃又不满的神情。
二、
第二天一大早,我起来买菜,周浩之去公司了。
婆婆人还没到家里,就指名道姓的要我炖骨头汤给她喝,说是最近身子不硬朗,要补一补。
我刚把骨头汤炖上,门铃就响了,一开门,婆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着对我的不满「我说你不能下来接一下我吗,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让我拎着那么重的东西上楼,你想累死我吗?」
我瞥了一眼她放在门口塑料袋里的一小串葡萄,不明白这怎么就把她累死了。
她坐在沙发上,环顾四周「我儿子现在也是开了公司的,他主外你主内,你得把家里收拾好知道吗,别让自己男人成天操不该操的心。」
她见我没回话,又接着说
「我说你这个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,我上次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能不能生,你去了吗?可别是有什么问题,耽误我抱孙子……」
我实在是听的不耐,一把将手里的葡萄摔在地上「周浩之平时都不碰我,我生什么生?我上哪生?」
婆婆瞪起眼来看我,又转头去看地上的葡萄,没好气的指责我「林念念,我带的葡萄都让你摔烂了!你留不住我儿子的心,那是你自己没本事,你冲我发哪门子的脾气,你爸妈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?」
婆婆小时候只念过几年书,没什么文化水平,讲起话来也是十分粗俗难听。
我听到她扯到我爸妈身上,情绪突然一下崩了,扑到她身上,拽着她的衣服「说我爸妈做什么?!!!」
婆婆看我情绪不对,大叫起来「林念念,你疯了吗!!!你放开我!」
婆婆干了半辈子农活,力气大的惊人,我们两个人就这么撕扯起来。
「住手——!林念念你在干什么?!你放开我妈!」
一道男人的怒喝从玄关处传来,是回来取文件的周浩之。
他几步上前将我推在一边,我的腿一下磕到旁边的茶几角,剧痛袭来,但是周浩之的视线一点也没落在我身上,他只是去搀扶婆婆「妈,你没事吧?」
婆婆一见儿子,忙不迭的告状「浩之,你那个媳妇我是管不得了,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家娶了一尊金佛回来!不过是说了她几句,扑上来就要打我这个当妈的!」
周浩之神色几经变幻,终于是深呼吸了一口之后,强压着要对我发火的冲动,蹙起眉头「念念,你这次真的有点过分了,快点给妈道歉!」
「不可能!」
我觉得又委屈又愤怒。
我还以为他最近是转性了,知道顾着家了。但其实,烂掉的人,永远都不会再变好了。
也许他一开始就是烂的,只是我一直太天真没有发现罢了。
难过和恨意刺激着我的大脑,我转身打开门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周家,对,这不是我的家,我在这里,一刻也感受不到家的温暖。
在我走后,周浩之不赞同的看着婆婆「妈,我最近正是关键时刻,我快拿下林菲儿了!我最近都比较顺着念念,就怕她发现,然后来我公司闹,你就不能再忍忍吗?等我当了林家的女婿,咱们要什么没有啊。」
婆婆一听,笑得见牙不见眼「还是我儿子有本事,连林氏的千金都能被你迷住。」说着,她目露嫌弃「这个林念念,不下蛋的母鸡一个,等你拿下什么林菲儿,就快点和她离婚!」
我靠在昏黄的路灯下,犹豫再三,终于还是给闺蜜徐倩玥打了电话过去。
电话嘟了两声被接起,我在这边留下两行清泪「玥玥,我要离婚。」
「你早该离婚了!从他开始对你漠不关心的时候我就劝你离婚回去给爸妈道歉认错了!」
徐倩玥坐在沙发上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我看。
当年为了和周浩之结婚这个事情,我和爸妈闹到很僵的地步,他们断言周浩之婚后必不会好好对我,可我深陷爱情的甜蜜根本不信,我扬言自己一定能幸福也绝不会后悔,我甚至和他们打赌。于是爸妈断了我的经济来源,这几年对我不闻不问,连我的婚礼也没有出席。
当年其实也是年轻气盛,一下把话说的很绝,我这些年想和他们缓和关系,但都没有勇气。
手机的提示音突然响起,我看了一眼。
一条陌生的彩信,彩信内容是一张照片。
照片里是两张十指相扣的手,看骨骼和肤色依稀可分辨是一男一女。男人的手我再熟悉不过,他腕处的手表还是我当时工作攒了很久买下来的昂贵牌子货,这是周浩之的手。
徐倩玥只凑上来看了一眼,就愤恨地骂到「奸夫淫妇!」
反倒是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,人变得很平静。我随手将屏幕摁灭,反正都要离婚了,随他们折腾去吧。
我以为这只是一次炫耀而已。
可是没想到,对方是铁了心的不想让我好过,就差骑在我头上了。
离开周家第二天,我就去参加了几场岗位面试。
本来刚结婚的时候我是有自己的工作的,可是后来,周浩之贷款开了公司做的越来越有起色,他劝我把工作辞掉,说是让我当他的贤内助,我们夫妻共同经营。我当时也是信了他的鬼话,辞掉了本身前景很不错的工作,帮着他打理公司,后来,公司越做越大,他又以不忍看我太辛苦为由,让我操持简单的家务就好。
这几场面试本来现场都很顺利,
但HR说完回去让我等通知之后,我在家连等数日都没有任何消息。
我挨着打电话追问,那边全都犹恐避之不及似的,只说我不符合他们的用人标准。
其中一家,在我问起的时候沉默了一会,好心的提点我「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,你好好想想吧,我们确实也无能为力,毕竟我们小公司也是混口饭吃。」
周浩之那天的车钥匙在脑中一闪而过,我终究是想通了。
我气极反笑,头一次见这么张狂的小三。
我打开那天收到的彩信,给对面发了一条消息
「既然看我这么不顺眼,怎么连面都不敢露呢,只在背后搞些小动作。」
对面回复的很快
「周太太,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没脑子嘛,我还以为,这几年,你在周家把脑子丢了呢。」
我问
「听你的口气是认识我了,我们还是旧相识?」
但我再也没有等到回复。
三、
「念念,对方的身份瞒的很死,只查出来是个大人物家的千金。但是再厉害,在商圈也总不会越过你家去。周浩之还想攀龙附凤!等你回家认个错,他就会知道当初瞎了眼!」徐倩玥替我打抱不平。
我暗暗思忖,我和玥玥动用手底下所有的人脉关系查,但是竟然也只查出来这一点消息,看来对方不太简单。难道是爸妈的对家?
不下猛药是不行了。
我拿出手机给那个号码发消息
「你不是想上位吗?出来和我聊。」
对面果然上钩了
「好啊,地址我来定。」
对面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了我曾经常去的下午茶餐厅,让我不由得更加疑惑对方的身份,看起来,她好像很熟悉我。
我来早了。
我坐在座位上,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。
突然,我感受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,我从余光看到女人几丝垂下来的卷发,她现在靠我很近。
一股熟悉的香水味猛的侵略进我的鼻腔,我缓缓抬起头,看到那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,我感觉我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撞击了一下,沉闷的疼痛感刺得我喘不过气。
怎么会是她???!
对面勾起几分有点恶劣的笑意,微微张口,和我打招呼
「姐,好久不见。」
我怎么也想不到,和周浩之搞在一起的,会是我的亲妹妹林菲儿!
我犹豫再三,还是把手伸进了包里。
林菲儿有些失望地在我对面坐下来「我还以为,你今天会扒我一层皮,结果,你看到是我还是手下留情了,姐姐,你有点太仁慈了。」
我的动作一顿,但还是关掉了包里的录音笔,也叫停了角落里的偷拍。
「为什么?」我面容露出几丝疲惫。
从小到大,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,我不敢相信她也会背刺我。
她漂亮的眼睛望向我,轻轻的吐出一句话「因为,爸妈对你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。」
她一句话勾出了我记忆里对爸妈的敬畏之意,可我依然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原来,爸妈一直关注着我,原来,他们还愿意管我这个女儿,原来,妹妹不是真的和周浩之搞到了一起。
「你准备回家挨打吧。你跟家里闹得再僵,那也是爸妈的女儿,你被周浩之欺负到这个份上都不还手,你丢的是整个林氏的脸,爸妈最近很不高兴。你活的,太窝囊了。」
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人影大步流星的朝着我们这一桌走过来,大声吼我
「林念念!」
周浩之一副护着林菲儿的姿势在我面前站定。
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我娶了你,可我却对你没有感情。但你不该为难菲儿,她是无辜的!你怎么能私下找她!我会和你离婚的,我也愿意给你一些补偿,但是我确实不爱你,爱情是不能强求的,希望你成全我,我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了。」
他转头又去拉林菲儿的手,看起来很紧张很担心她的安危「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?你也看到了,菲儿,我是个有妇之夫,原谅我现在才对你坦白,因为我怕你会离我而去。可我当年娶她是被迫的,直到遇见你,我才觉得我找到了真爱,你放心,我会和她离婚然后堂堂正正的娶你。」
林菲儿看了我一眼,神色嘲弄,仿佛在说,这就是你当年看上的货色。
这次之后,周浩之立马警告了我。
「林念念,既然你发现了,那我们就把话说开好聚好散。我现在有自己的上市公司,林菲儿也对我青睐有加,你的身份已经配不上我了,我希望你识趣一点,乖乖的和我离婚,这样的话,婚内财产我可以分你一半,但如果你要是继续联系菲儿找她乱说话,那你别怪我不客气。」
我没跟他多说废话,立刻去领了离婚证,然后马上回家认错挨打。这么久没见爸妈,我已经很想他们了。
我妹倒是没骗我,我回家之后,的确挨了一顿毒打。
我跪在客厅,一掌宽的竹板,一下一下往我背上抽,我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。
抽了十分钟,我爸才停手。我知道,这个力度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。
我妈和我妹在一旁看着,谁也没劝。
「林念念,你记着,我跟你妈今天教会你的人生第一课,叫反击!」
林菲儿来我房间给我后背上药,语气不满「要我说你真是瞎眼了,周浩之也就皮相尚可,如果不是为了刺激你出手,我都不稀得跟他周旋。爸妈可是放权给你了,你虽然是外公外婆带大的,可总归是爸妈的女儿,不会连这点血性都没有,还要对周浩之手下留情吧?」
我冷笑「自然不会。」
被打了一顿,我感觉我现在,人都清醒了。
「后天商圈有个宴,你把周浩之带来……」我对着林菲儿说。
林菲儿一听,来了兴趣,眼神都亮起来,手下的动作不自觉的加重「这么快就出手了?还是爸的竹板管用!」
我疼的「嘶」了一声:「你倒是幸灾乐祸!」
四、
周浩之下了车,看见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物,尽管心里做足了准备,但还是暗暗吃惊。
今天是林氏做东举办的宴会,主要为了庆祝拿下海城西郊的一块地皮,能来赴宴的,都是商圈里排的上名号的人物,如果不是攀上林菲儿,以周浩之如今的身价,邀请函倒贴花钱都求不来。
周浩之正了正西装的领子,想到前两天林菲儿的话,又得意起来。
那天看到他已婚的事实暴露,他心里慌了神,生怕抓到手的富贵跑了,于是着急向林菲儿求证她的态度。他以为林菲儿会嫌弃他结过婚,结果林菲儿当时媚眼微弯,拉过他的手,柔声细语「浩之哥,你对我的情分我都看在眼里。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结过婚,我爱的是你的人。」
看吧,海城首富的千金又怎么样,还不是被他的魅力折服,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。
他拿出手机给林菲儿发消息「菲儿,我到了你在哪呢?」
林菲儿回复的很快
「我有点事情这会脱不开身,一会就来~」
我穿着高定的墨绿色丝绸长裙,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,站在香槟塔旁,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酒,一边冷眼看着周浩之。
或许是我的视线太过于直白,他终于是发现我了。
他看到我,先是愣了一下,似乎是不敢置信,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得意。
他大步向我走过来
「林念念。」
「我不知道你哪来的邀请函能进得了这个商宴。但是我劝你还是别对我再抱有什么希望了,也别追着我了,我不会和你和好了,你……打扮的再漂亮也是没用的。」
我笑了「周浩之,我当年看上你算我瞎了眼。我追着你过来的?你也配?」
周浩之皱着眉头,有些恼羞成怒「林念念,你还在装什么啊?找什么借口!这商圈你一个普通人进来做什么,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有笔生意要谈吧。」
周浩之说着露出嘲讽的神情「费尽心思为了见我,竟然追到这种地方来,还穿vv家的高定,多少钱租的,花了你几个月工资吧?真以为自己穿着礼服,灰姑娘就变公主了?菲儿人家可是林家的千金,不是你能比的!」
他话音刚落,一道沉稳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:
「哦?谁说我林家的千金,不是念念能比的?」
周浩之浑身一僵,猛地回头。
只见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自动向两旁退开,让出一条通道。林氏集团的掌舵人——林礼义,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,臂弯里挽着雍容华贵的妻子苏婉,正缓步走来。他们身后,跟着刚刚“脱不开身”的林菲儿。菲儿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对他的柔情蜜意,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冰冷,目光掠过他,径直落在我身上,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。
周浩之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瞬间一片空白。他下意识地以为林礼义口中的“念念”是指林菲儿,毕竟菲儿才是众所周知的大小姐。他脸上立刻堆起最谦卑谄媚的笑容,微微躬身,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发颤:“林董!林夫人!菲儿!您们……” 他目光热切地看向林菲儿,仿佛找到了主心骨。
然而,林礼义夫妇的目光却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半分。
他们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。
我放下香槟杯,背脊挺得笔直,迎向父母的目光。母亲苏婉眼中瞬间涌上心疼的水光,但很快被一种“我家孩子终于出息了”的骄傲压下。父亲林礼义的眼神则复杂得多,有审视,有严厉,但最终沉淀为一种深沉的、无声的支持。
林礼义当着全场所有名流显贵的面,伸出手,极其自然地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轻轻搭在了我的肩上。
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的角落:
「各位,耽误大家片刻。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的长女,林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之一,林念念。」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周浩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,像一张拙劣的面具,然后一寸寸碎裂、剥落。他张着嘴,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,死死地盯着我,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礼义,再看向林菲儿。他看到了林菲儿唇边那抹毫不掩饰的、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,声音嘶哑破碎,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是……你明明是……” 他想起我当年否认家里有钱的样子,想起我穿着朴素、和他一起挤公交地铁的日子,想起我为了省钱给他买那块表而啃了几个月馒头的场景……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!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,一个在真神面前蹦跶了多年的、彻头彻尾的蠢货!
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,他感到窒息,耳边嗡嗡作响,那些刚才还带着鄙夷或好奇打量我的目光,此刻全都变成了惊愕、探究,随即迅速转化为恍然大悟的玩味和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:
“天啊!原来这位就是林家那个传说中跟家里闹翻的大小姐?”
“周浩之?那不是最近想巴结林氏的那个小公司老板吗?他前妻……是林念念?!”
“噗…他刚才说什么来着?灰姑娘?租礼服?哈哈哈哈哈!”
“精彩啊!当着林董的面羞辱人家正牌大小姐?”
“攀龙附凤攀到正主头上,结果把真龙给踹了?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蠢的笑话!”
每一道目光,每一句低语,都像淬了毒的鞭子,狠狠抽在周浩之的脸上和心上。他精心维持的体面、他引以为傲的“事业”、他以为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,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,露出里面腐朽不堪的芯子。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,又瞬间冰冷地退去,手脚冰凉,眼前阵阵发黑。
林菲儿终于款款上前,她走到我身边,姿态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,微微歪头,用全场都能听到的、天真又残忍的语调,对着面如死灰、摇摇欲坠的周浩之,甜甜地开口:
「浩之哥,」她的声音清脆悦耳,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周浩之的心脏,「你现在看看,我姐姐……配得上你了吗?」
“轰——!”
周浩之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!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。他踉跄着后退一步,脚下昂贵的皮鞋踩到了侍者刚刚不慎滴落的一点酒渍,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,“噗通”一声,重重地摔倒在地!
香槟塔旁的地面光滑如镜,他这一摔,不仅摔掉了所有的尊严,更让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,昂贵的西装沾上了污渍,像一条被剥光了鳞片丢在岸上的鱼,徒劳地挣扎喘息。
他挣扎着想爬起来,却对上我俯视下来的目光。那目光平静无波,没有愤怒,没有怨恨,只有一种彻底的、将他视为尘埃的漠然。这种漠然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他恐惧绝望。
“保安。” 林礼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,冰冷地响起。
两名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,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在地、失魂落魄的周浩之架了起来。
“林董!林董您听我解释!念念!念念!我错了!我是爱你的!都是误会啊!” 周浩之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一丝神智,爆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和求饶,涕泪横流,拼命挣扎着想要扑向我,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得意和倨傲?他此刻只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、丑态百出的赌徒。
林礼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对着保安挥了挥手,像拂去一粒碍眼的灰尘。
“这位先生扰乱宴会秩序,请出去。” 冰冷的话语,宣判了周浩之在此地,乃至整个海城上流社会的彻底终结。
在无数道或鄙夷、或嘲讽、或怜悯的目光注视下,在周浩之绝望的嚎叫声中,他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,像拖一条死狗一样,毫不留情地拖出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。
厚重的雕花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,隔绝了里面的衣香鬓影、觥筹交错,也彻底隔绝了他攀附权贵、一步登天的痴心妄想。
喧嚣被关在门外,宴会厅内恢复了优雅的乐声。
林礼义转向我,眼神深邃:「念念,看清楚了吗?这就是你要的答案。」他的目光扫过全场,带着无形的威压,「从今往后,记住你姓林。林家的人,不惹事,但也绝不怕事。」
母亲苏婉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,眼神温柔而坚定。林菲儿则对我眨了眨眼,无声地说了句:“爽!”
我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。那层笼罩了我多年的、名为“天真”和“委曲求全”的茧,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破。
我迎上父亲的目光,微微扬起下巴,露出了一个真正属于林家大小姐的、从容而锐利的笑容。
「爸,我看清楚了。」我的声音清晰而平静,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力量,「而且,这仅仅是个开始。」
属于林念念的反击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周浩之,还有那个刻薄恶毒的婆婆,你们准备好,承受林家千金的怒火了吗?
宴会厅厚重的雕花大门隔绝了周浩之绝望的嘶吼,仿佛关上了一个不堪的旧世界。
悠扬的弦乐重新流淌,衣香鬓影依旧,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。但所有投向我的目光,已然不同。惊诧、探究、审视,最终都化为一种心照不宣的敬畏——对林氏,对重新归来的林家大小姐。
林礼义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,那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,随即恢复一贯的威严。他微微颔首,对众人举杯示意,宴会如常进行,但无形的风暴中心,已然是我。
林菲儿凑到我耳边,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过后的促狭:“姐,刚才他那脸色,啧,跟调色盘似的,精彩!这下爽了吧?”
我没说话,只是端起侍者重新奉上的香槟,轻轻抿了一口。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,浇熄了最后一丝残留的、名为“林念念(周太太)”的软弱。爽?看着周浩之像条丧家之犬被拖出去,心中确实涌起一阵快意,但这远远不够。
“菲儿,”我侧头看她,声音平静无波,“他那个公司,这些年靠着我帮他梳理人脉、优化流程才勉强站稳脚跟,账目……干净吗?”
林菲儿眼睛一亮,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,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:“干净?姐,你也太看得起他了。就他那点本事和德行,不搞点歪门邪道能这么快起来?放心,他那小破公司,底裤什么颜色我都给你查得一清二楚!等着看好戏吧。”她掏出手机,飞快地编辑着信息,指尖在屏幕上跳跃,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。
母亲苏婉轻轻握了握我的手,眼神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念念,家永远是你的后盾。想做什么,就去做。林家,容不得女儿被如此轻贱。”
父亲林礼义虽未再说什么,但那默许的姿态,已然是最大的支持。
五、
周浩之被丢出瀚月酒店后,如同一条被抽了筋骨的癞皮狗,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个曾经他以为象征着“成功”的家。
家里一片狼藉。婆婆正叉着腰,唾沫横飞地对着电话抱怨:“……那个不下蛋的扫把星!把我儿子害惨了!我告诉你啊,我儿子现在可是要娶首富千金的!到时候……喂?喂?!”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耐烦地挂了。
看到周浩之失魂落魄、衣衫不整地回来,婆婆吓了一跳:“浩之?你这是怎么了?跟人打架了?是不是林念念那个贱人又……”
“妈!”周浩之猛地抬头,双眼布满血丝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完了!全完了!”
“什么完了?你倒是说清楚啊!”婆婆急了。
“林念念……她……她是林礼义的亲生女儿!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!”周浩之几乎是吼出来的,脸上混杂着极度的恐惧、悔恨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,“我们……我们这些年……我们得罪的是海城首富!”
“轰隆——”仿佛一道惊雷在婆婆头顶炸开!她脸上的刻薄瞬间凝固,随即被巨大的惊恐取代,肥胖的身体晃了晃,差点瘫软在地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!那个穷酸丫头?她是……她是……”婆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,里面充满了世界崩塌般的绝望。她猛地想起自己曾经对林念念的百般磋磨、恶言相向,想起自己儿子出轨还带女人回家…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“快!浩之!快!快去求她!跪下来求她原谅!她那么喜欢你,只要你认错,她一定会心软的!”婆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疯狂地推搡着周浩之,“你是她老公啊!一日夫妻百日恩!她不能这么绝情!”
周浩之被母亲推搡着,眼神却空洞麻木。求?怎么求?在那样众目睽睽之下被揭露、被羞辱、被像垃圾一样丢出来,林念念最后看他的眼神,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,哪里还有半分情意?只有彻底的漠然和……即将到来的审判。
“晚了……妈,一切都晚了……”他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,双手痛苦地插入头发中,“林菲儿……她根本不是看上我!她们姐妹俩……是在耍我!是在报复我!”他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窍,巨大的屈辱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就在这时,周浩之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“王总”、“李董”、“财务总监”的名字,如同催命符。
他颤抖着接通。
“周浩之!你他妈到底得罪谁了?!银行刚刚通知我终止对我们公司的所有授信!催款函都发到我这里了!”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吼道。
“周总!不好了!税务局突然上门稽查,说要查我们近三年的账!还带走了所有原始凭证!”财务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浩之!我们那个跟林氏的合作项目,刚签的意向书,对方法务直接通知作废了!说我们存在重大信用风险!这到底怎么回事啊?!”
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如同冰雹般砸下来,周浩之的手机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屏幕碎裂。他面如死灰,浑身冰冷。完了,他的公司,他这些年汲汲营营、甚至不惜牺牲婚姻换来的所谓“事业”,在真正的资本巨鳄面前,脆弱得如同纸糊的房子,轻轻一戳,便轰然倒塌!
而这一切,仅仅发生在林念念身份曝光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!林家的报复,来得如此迅猛、精准、且毫不留情!
“不!不行!我不能就这么完了!”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屈辱,周浩之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眼中布满血丝,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,“我去找她!我去求林念念!她以前那么爱我!她一定还念着旧情!”
他像疯了一样冲出家门,全然不顾身后婆婆哭天抢地的哀嚎。
六、
林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,总裁办公室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海城繁华的景致,车水马龙,尽在脚下。我穿着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,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翻看着林菲儿递过来的文件——关于周浩之那家名为“浩宇科技”的公司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调查报告。
“姐,你看这里,”林菲儿指着其中一页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“虚假合同,虚增营收,偷税漏税的证据链非常完整。还有这里,为了拿到项目,多次向相关人员行贿,金额和证据也都在。只要把这些东西往该送的地方一送……”她做了个“咔嚓”的手势,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的光。
我合上文件夹,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。复仇的快感如同冰冷的电流在血管里窜动,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掌控命运的清醒。原来,捏死周浩之,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。过去的我,究竟被什么蒙蔽了双眼?
“不急。”我的声音平静无波,“让他再体会体会,什么叫绝望。”
话音刚落,总裁办公室外传来一阵骚动和秘书的阻拦声。
“让我进去!我要见林念念!念念!是我啊!我是浩之!你让我进去!我有话跟你说!”周浩之嘶哑绝望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。
林菲儿挑眉,看向我:“啧,来得真快。看来是撑不住了。”
我微微颔首。秘书内线电话进来:“林总,周先生他情绪很激动,非要见您……”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门被推开,周浩之几乎是扑进来的。他头发凌乱,眼窝深陷,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,领带歪斜,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人模狗样的风采?他看到端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我,眼神先是爆发出一种病态的希望,随即又因我眼中冰冷的审视而瑟缩。
“念念!念念!我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他扑到办公桌前,膝盖一软,竟是真的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来,涕泪横流,声音哽咽破碎,“是我猪油蒙了心!是我对不起你!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!求求你,放过我的公司吧!那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!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,给我一条活路吧!”
他卑微地匍匐在地,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,姿态低贱到了尘埃里。这副模样,与当初在沙发上搂着女人嘲笑我“性冷淡”、“无趣”时判若两人。
林菲儿抱着手臂靠在旁边的书柜上,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、看戏般的冷笑。
我看着跪在脚下的男人,这个我曾经掏心掏肺爱过、也最终将我尊严践踏得粉碎的男人。心中没有怜悯,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。
“情分?”我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,“周浩之,你跟我谈情分?”
我站起身,绕过宽大的办公桌,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。
我走到他面前,微微俯视着他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。
“你带女人回家,在我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,想过情分吗?”
“你妈对我百般刁难侮辱,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时,你维护过半分情分吗?”
“你为了攀附所谓的‘林家千金’,迫不及待跟我离婚,连财产都要算计的时候,情分又在哪里?”
“现在,你的公司要倒了,你走投无路了,才想起我们之间有‘情分’?”
我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冰冷,一句比一句锋利,像淬了冰的刀子,毫不留情地扎向他。
周浩之浑身抖得像筛糠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。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几乎要将他淹没窒息。
“周浩之,”我站直身体,俯视着脚下如同烂泥般的男人,眼神如同在看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,“收起你这副令人恶心的嘴脸。你的道歉,一文不值。”
我转身,不再看他一眼,声音冷冽如冰,下达了最终的判决:
“你的‘心血’?放心,它很快就会一文不值。而你和你那个刻薄的妈……”
我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带着绝对的掌控和毁灭的力量:
“准备好,为你们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,付出代价吧。”
“滚出去。”
最后三个字,如同惊雷,炸得周浩之瘫软在地,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,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绝望。秘书面无表情地进来,示意保安将这个瘫软如泥的男人拖了出去。
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。
林菲儿走过来,递给我一杯温水,眼神复杂,有解气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:“姐,接下来怎么做?”
我接过水杯,看向窗外广阔的天空,眼神锐利而沉静。
“按计划,把那些‘材料’,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。”
“另外,”我抿了一口水,补充道,“查查那个当初被他带到家里的女人,还有……通知所有和我们有业务往来的公司,谁敢接收周浩之,就是和我林氏为敌。”
林菲儿笑了,带着一种血腥的兴奋:“明白!姐,这才对嘛!这才是我们林家的女儿!”
周浩之被丢出林氏大楼,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手机再次疯狂响起,他颤抖着接通,里面传来他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:“浩之啊!家里……家里来了好多人!说是法院的!要查封房子!说……说我们欠了好多钱还不上了!这可怎么办啊!你快回来啊!”
手机从周浩之无力的手中滑落,摔得粉碎。他茫然地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林氏大厦,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。他终于明白,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,更是亲手推开了一座足以让他平步青云的金山。
周浩之和他母亲被赶出那栋曾经象征着他们“成功”的别墅时,正值深秋。寒风卷起枯黄的落叶,扑打在两人狼狈不堪的身上。
法院的封条冷酷地贴在雕花大门上,宣告着他们最后的栖身之所也被剥夺。周浩之身上那套皱巴巴、沾着泥污的西装,是他仅存的、能证明他曾“阔过”的物件。婆婆披头散发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包,里面塞着她仓皇间抢出来的几件不值钱的首饰和存折——上面的数字,在即将到来的巨额债务面前,渺小得可怜。
“天杀的林念念!挨千刀的贱人!她不得好死啊!”婆婆坐在冰冷的路沿上,拍着大腿,用尽毕生所学的污言秽语咒骂着,声音尖利刺耳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鄙夷。她的刻薄和恶毒,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,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绝望。
周浩之没有阻止母亲,他只是麻木地站着,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栋被封的房子。公司破产清算的通知像雪片一样飞来,银行账户被冻结,曾经称兄道弟的“朋友”和生意伙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,电话打过去只剩下忙音或被拉黑的提示。更可怕的是,林氏法务部发来的律师函,清晰地罗列了他需要承担的夫妻共同债务——那些他为了撑门面、为了“匹配”林菲儿而挥霍掉的款项,如今成了勒紧他脖子的绞索。
巨大的心理落差和现实的冰冷重锤,终于彻底击垮了这个曾经自命不凡的男人。他感觉胸腔里像塞满了浸透冰水的棉花,沉重、冰冷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眼前一阵阵发黑,耳边母亲的咒骂声越来越远……
“噗通!”
周浩之直挺挺地栽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人事不省。
“浩之!浩之你怎么了?!我的儿啊!救命啊!快来人啊!”婆婆的咒骂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哭嚎,扑上去摇晃着儿子毫无反应的身体,肥胖的脸上涕泪横流,写满了真实的恐惧。这一次,不再是作戏,而是真正面临失去唯一依靠的灭顶之灾。
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高档住宅区的宁静。周浩之被抬上担架时,脸色灰败如纸。
七、
林氏集团顶层,总裁办公室。
巨大的落地窗如同画框,将海城繁华璀璨的夜景尽收眼底。万家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,闪耀着冰冷又温暖的光。
我站在窗前,手里端着一杯红酒,深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,映照着窗外流动的光影。身后宽大的办公桌上,一份摊开的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——是周浩之因突发性心肌梗塞被送入ICU抢救的通知书复印件。
林菲儿推门进来,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。她走到我身边,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,语气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:“刚收到消息,人抢救过来了,但情况很不乐观,心脏严重受损,以后就是个药罐子,别说东山再起,能不能正常生活都成问题。他那个妈,在医院走廊里哭晕过去好几次,嚷嚷着要卖肾救儿子,可惜,她那身肥油,肾都不值钱。”
我轻轻晃动着酒杯,没有说话。心中没有预想中大仇得报的狂喜,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,如同暴风雨后深邃无垠的海面。那些曾经的痛苦、屈辱、背叛和挣扎,仿佛都成了遥远的海市蜃楼,被眼前这片真实的、由我自己掌控的风景所取代。
“他公司的破产清算流程已经进入尾声,”林菲儿继续说道,声音冷静而专业,“所有非法所得和转移的财产都被追回,该承担的债务一分都不会少。他和他妈,以后的日子,大概就是在追债、病痛和无穷无尽的悔恨中度过了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我,眼神认真,“姐,那个当初被他带回家的女人,还有后来那些莺莺燕燕,我都‘关照’过了。她们都很识趣,知道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周浩之这个名字,在海城,已经彻底臭了。”
我转过身,背对着那片璀璨的灯火,看向林菲儿,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。那不再是过去带着讨好和隐忍的微笑,而是一个真正属于林念念的、从容而带着一丝冷冽锋芒的笑容。
“很好。”我放下酒杯,声音清晰而有力,“这件事,到此为止。”
周浩之和他母亲,已经为他们卑劣贪婪的过往,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。他们的人生,如同那栋被封存的别墅,只剩下破败和荒芜,再无翻身的可能。我的目光,不应该,也不会再为他们停留分毫。
林菲儿看着我,眼中也终于露出了释然和赞许的笑意。她明白,那个被爱情蒙蔽、被生活磋磨得失去光芒的姐姐,真的回来了。不,是涅槃重生,变得比从前更加耀眼、强大。
“爸在等你。”林菲儿指了指门外,“董事会马上开始,关于西郊那块地的整体开发方案,爸说,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
我整理了一下身上剪裁完美的西装外套,挺直了背脊。镜子里映出的女人,眼神锐利,气场沉稳,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掌控力。那层笼罩多年的阴霾和软弱,已彻底褪去。
“走吧。”我迈开脚步,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坚定而沉稳,每一步都走向属于我的、更广阔的未来。
推开厚重的会议室大门,里面是林氏集团的核心决策层。父亲林礼义坐在主位,看到我进来,威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和认可。
我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,从容落座。迎着众人或探究、或审视、或敬畏的目光,我微微颔首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:
“关于西郊项目,我的方案是……”
窗外,海城的夜色更深,灯火更加璀璨。属于林念念的时代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过去的伤痛已成垫脚石,未来,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星辰大海。她不再是谁的妻子,谁的儿媳,她只是林念念——林氏集团的继承人,一个在烈火中淬炼重生、足以睥睨商海的强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