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
帝阙1 1唯独见你是青山 106210 字 2025-11-06 05:44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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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肆御驾亲征的旨意,如同巨石投入深潭,在虞朝这座看似平静的湖面下,激起了汹涌澎湃的暗流。

第一节:御驾离京

吉日选在三月十六,紫气东来。京都北门,旌旗蔽日,甲胄鲜明。五万京营精锐列阵肃立,刀枪如林,在初春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。虞肆一身玄色金纹戎装,未戴沉重的冕旒,只以一根玉簪束发,骑在一匹通体乌黑、神骏异常的“乌云踏雪”之上。他面容依旧年轻,但眉宇间已沉淀下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坚毅,目光扫过送行的百官与军队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。

“陛下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四野,那是被皇帝亲征之举点燃热血的将士与部分百姓。

王晟何与谢怀瑾率领文武百官,跪在道旁,神色恭敬,口中高呼万岁,心中却是波涛汹涌。他们看着那年轻的帝王端坐马背,看着他身后那支虽然不算庞大但士气高昂的军队,看着他身旁那位新任的、以智谋和忠诚闻名的御前参军(由李垣力荐的一位寒门谋士),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腾——既有对皇权离京后可能带来的操作空间的隐隐期待,更有一种面对未知变数的深深不安。

“王爱卿,谢爱卿,”虞肆勒住马缰,声音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,“朝中政务,后方稳定,便托付给二位了。望二位以国事为重,勿负朕望。”

“臣等必竭尽全力,不负陛下重托!”王晟何与谢怀瑾深深叩首,声音洪亮,姿态无可挑剔。

虞肆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,猛地一挥手:“出发!”

号角长鸣,战鼓擂动。大军如同苏醒的巨龙,缓缓启动,踏起滚滚烟尘,向着北方,向着那片烽火连天的土地,坚定前行。

沐天玑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,眺望着那逐渐远去的玄色身影,直到彻底消失在官道的尽头。她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藏在广袖中的手,紧紧攥住了一枚温润的玉佩——那是虞肆离京前,悄悄塞给她的。

“娘娘,风大,回宫吧。”贴身宫女低声劝道。

沐天玑缓缓转身,眸中已是一片冰封般的冷静与锐利:“传令听雪楼,启动‘暗影’计划。京城内外,所有动向,十二时辰内必须呈报。尤其是王、谢两府,以及……那位深居简出的王大小姐。”

第二节:谢府暗谋

皇帝离京,如同搬走了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,谢府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似乎松动了几分,但取而代之的,是更加隐秘和危险的暗流。

听雪轩依旧被严密“保护”着,但谢怀明却能感觉到,外界的“看守”似乎不如之前那般滴水不漏了。他知道,这是谢怀瑾被朝堂和家族内部事务牵扯了大部分精力,也是皇帝离开后必然出现的松懈。

新的密令再次通过隐秘渠道送达,内容更加具体,也更加凶险:“……云铮虽收缩防线,然北燕攻势受阻,战局或将陷入僵持。谢怀瑾必不甘心,其断粮道之谋将加速进行。目标:北境后勤重镇‘平远仓’。设法获取其具体行动计划及执行人员名单,传递出来。必要时,可制造混乱,延缓其行动,为陛下及云将军争取时间。”

平远仓!那是支撑朔方、云内两城守军的重要粮草中转基地!若此地有失,前线将不战自溃!

谢怀明感到一阵心悸,随即被更强烈的复仇火焰吞噬。他仔细回忆着谢怀瑾可能动用的力量,谢家在军中的旧部,尤其是那些对云铮不满、又掌管或能影响后勤运输的将领……

他想到了一个人——屈猛麾下的一名心腹参将,此人贪财好利,且与谢家一个负责北境粮草调度的远房亲戚过往甚密。

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。他不能直接接触那名参将,但他可以“无意中”让一些关于平远仓守备松懈、存粮丰厚的“内部消息”,通过那个远房亲戚,“泄露”到那名参将耳中。以那参将的贪婪和急于在屈猛(以及背后的谢怀瑾)面前表现的心态,很可能主动请缨去“捞取”这份功劳,或者至少会积极参与其中。

他再次动用那特殊的药水,开始炮制一份足以以假乱真的“平远仓守备轮换图”和“存粮大致分布说明”。他要让谢怀瑾的刀,砍向他自己的要害!

第三节:王府深算

王晟何回到王府,脸上的恭谨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兴奋与深沉的算计。他屏退左右,只留下王翼守在暖阁外,快步走入内室。

王雨荷依旧拥裘坐在窗边,脸色比之前似乎更苍白了些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
“他走了。”王晟何低声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。

“走了好。”王雨荷轻轻咳嗽两声,声音微弱却清晰,“龙离浅滩,是机会,也是风险。阿弟,你准备如何?”

“自然是趁此良机,巩固权力,打压谢家,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!”王晟何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,“谢家如今自顾不暇,正是我们接收其势力范围的大好时机!那些摇摆的官员,也该做出选择了!”

王雨荷却缓缓摇头,泼了一盆冷水:“阿弟,你只看到了眼前。陛下离京,是将舞台让给了我们,又何尝不是将我们放在了火上烤?监国理政,看似大权在握,实则责任重大。后方若有任何闪失,无论是新政出乱子,还是北伐粮草不济,第一个被问责的,便是你与谢怀瑾。”

王晟何神色一凛。

“而且,”王雨荷继续道,目光幽深,“你以为陛下真的毫无准备吗?夏和光手握王命旗牌,李垣掌控户部钱粮,沐天玑坐镇后宫,那个新成立的盐铁转运司更是针插不进……我们能动的地方,其实有限。”

“那依阿姐之见?”

“一动不如一静。”王雨荷淡淡道,“至少在明面上,要全力支持北伐,确保后方‘稳定’。让谢怀瑾去当那个出头鸟,让他去碰陛下的逆鳞。我们,则暗中布局。”

她纤细的手指在狐裘上轻轻划动:“江南那边,可以稍微放松些,让夏和光的新政‘顺利’一点,让他和那些地方豪强的矛盾更深一点。北境……谢怀瑾不是想断云铮的粮道吗?我们可以‘帮’他一把,让消息传递得更‘顺畅’些,甚至……可以让我们的人,在关键时刻,‘帮’云铮一把,卖个人情。”

王晟何眼睛一亮:“阿姐的意思是,坐山观虎斗,关键时刻再下场?”

“不止。”王雨荷眼中闪过一丝冷酷,“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。若……若陛下在北境真有万一,这虞朝的江山,不能乱。我们必须有足够的力量,稳住局面。”

她的话没有说完,但王晟何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深意,心头剧震,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亢奋。

“另外,”王雨荷沉吟道,“那个谢怀明,可以尝试接触一下了。他现在应该很需要……新的盟友。”

第四节:北境阴云

虞肆率领大军,日夜兼程,一路北上。越是靠近边境,沿途所见越是触目惊心——废弃的村庄,荒芜的田地,以及零星逃难而来的百姓脸上那麻木与恐惧交织的神情。

“陛下,前方百里便是朔方府界。云铮将军派来的信使已在营外等候。”新任御前参军禀报道。

“传。”虞肆沉声道。他一路行来,脸色日益凝重。北境的实际情况,比奏章上描述的更加严峻。

信使风尘仆仆,带来了云铮最新的军报和一份……密信。

军报中,云铮详细汇报了当前敌我态势,北燕主力依旧围困朔方,但攻势有所减缓,似乎在等待后续援军或寻找破绽。然而,军粮转运屡屡遇袭,尤其是通往平远仓的路线,最近更是频繁出现小股“马匪”骚扰,虽未造成重大损失,却严重迟滞了补给速度,军中存粮已开始吃紧。

而那份密信,则来自听雪楼北境分舵,内容与谢怀明传递出的情报相互印证——谢怀瑾确已通过屈猛及其军中旧部,开始对北境后勤,尤其是平远仓,下手了!行动时间,就在近日!

虞肆看着密信,眼神冰冷如刀。谢怀瑾,果然狗急跳墙了!

“传令下去,”虞肆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却带着森然杀意,“大军加速前进,务必在三日内抵达朔方外围。另,派一队精锐斥候,持朕手令,秘密前往平远仓,见机行事,务必保住粮仓!若有抵抗,格杀勿论!”

“是!”

夜幕降临,北境的风格外凛冽,带着塞外的沙尘和隐约的血腥气。虞肆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外,望着南方京都的方向,又望向北方朔方城头那隐约可见的烽火。

京城暗流汹涌,北境杀机四伏。他这步御驾亲征的险棋,已然落下。接下来,就看这盘以江山为主的棋局,谁能算得更深,谁能坚持到最后。

暗流,已汇聚成旋涡,即将吞噬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