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相大白，像一记响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陆家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
周玉芬瘫坐在沙发上，面如死灰。

她一直以为，是姜念心肠歹毒，害死了她的亲孙子，所以她才那么理直气壮地磋磨她，逼迫她。

到头来，竟然是她们被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骗得团团转，亲手把一个天大的冤屈，扣在了无辜的儿媳妇头上。

还把她，逼走了。

悔恨，像潮水一样，将她淹没。

陆瑶也呆住了，她想起自己过去对姜念的种种刁难和羞辱，想起自己一口一个“害人精”地骂她，脸上就火辣辣地疼。

陆承舟没有再看她们一眼。

他知道，任何语言在巨大的愧疚面前，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
他径直走出家门，开着车，再一次来到了南锣鼓巷。

这一次，他没有在巷口停留。

他把车停好，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军装，像一个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，一步一步，沉重地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院门前。

他抬起手，却迟迟没有勇气敲下去。

他该说什么？

说对不起？

说我错了？

说我们复婚吧？

他有什么资格？

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，院门“吱呀”一声，从里面打开了。

叶明轩提着一个垃圾桶走出来，看到门口的陆承舟，先是一愣，随即警惕地皱起了眉。

“你又来干什么？”

“我……我找姜念。”陆承舟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
“念姐不想见你。”叶明轩毫不客气地拒绝，作势就要关门。

“小轩，让他进来吧。”

姜念的声音，从院子里传来。

叶明轩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。

陆承舟走了进去。

姜念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，手里拿着一本设计图册，看得认真。

听到脚步声，她抬起头，平静地看着他。

她的眼神，无波无澜，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
“陆团长，有事？”

“我……”陆承舟张了张嘴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，最后只汇成一句话，“对不起。”

姜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，轻轻笑了一声。

“对不起？陆团长，你这句对不起，是为哪件事道的歉？是为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？还是为你的家人和白月光一次又一次地想置我于死地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白薇的事，我都知道了。”姜念打断他，放下了手里的图册，“还有五年前，她假怀孕陷害我的事。”

陆承舟的身体猛地一震，不敢置信地看着她。

“你……都知道了？”

“是啊，都知道了。”姜念的语气很平淡，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，“陆承舟，你知道吗？当初被你们冤枉的时候，我真的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。”

“我一遍一遍地跟你解释，我没有推她，我没有害你的孩子。可你是怎么做的？你一个字都不信，你看着我，眼神里全是厌恶和冰冷。”

“从那个时候起，我就死了。我的心，被你，被你们陆家，亲手杀死了。”

陆承舟的心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
他一步一步，艰难地走到她面前，伸出手，想去碰碰她，却又不敢。

“念念……我们……我们复婚吧。”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，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，“我知道我错了，我混蛋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让我补偿你，好不好？”

“补偿？”姜念抬起头，直视着他的眼睛，那双曾经盛满了爱意的杏眼里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嘲讽。

“陆承舟，你拿什么补偿？你补偿得了我被冤枉的那些年吗？你补偿得了我被你家人磋磨的那些日夜吗？你补偿得了我上一世，死在那场大火里的那条命吗？”

最后一句，她说得很轻很轻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在陆承舟的脑海里炸开。
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他听不懂。

姜念没有再解释。

她站起身，与他擦肩而过。

“陆承舟，太晚了。”

“有些事，错了就是错了，没有机会重来。”

“当初的离婚申请书，对你来说，是假的。可对我来说，是我这辈子，做得最正确，最真实的一件事。”

“我不会，再回头了。”

说完，她走进了屋子，关上了门，把他一个人，留在了那个萧瑟的院子里。